后退一步站定的沈落雁皓腕转动,银枪倏地扩展,千百粒银芒翻腾滚卷,似动非动,就像黑夜里的漫天的群星一样好看,如充盈灵性的神物一样找上对方的金枪。
“锵!”
漫天金银相间的枪影竟只激起一声清鸣。令人根本分不清究竟是他们动作太快还是双枪只交击过一次。
烈风全身大震,踉跄往后连退三步才煞止退势,沈落雁却已缠了上来,口中道:“为何不见与你齐名的狂雷?你们圣尊自身难保,今日你也休想活着离去!”
手上却是不停,由单手擎枪改为双手持枪,人随枪走,整个人如离弦之矢,向烈风电射标刺而去,直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
她的轻柔声音将双枪不断交击的声响亦完全压了下去,情景怪异莫名。
烈风已无退路,深明对手若可抢得一线的上风,定会乘势追击,直至他落败身亡。狂喝声中,金枪吞吐翻滚,斜向上挑去。
一口气拼了过百枪,心境大受影响的烈风施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撞开对方连绵不绝的最后一枪。
人影再分,旋又默契地合起。
枪是最擅肉搏血战的武器,气机牵引下,两位枪法大家又战到一起,一时间枪声嗤嗤,气劲漫天狂涌。
沈落雁胜在内力源源不绝,无有衰竭,故来者不惧。最令烈风震惊的是,她的枪法已突破女性天生的体质限制,枪枪力道重逾万斤,浩瀚真气更借每一次交击强行迫入他的体内,肆虐摧残他的经脉。
枪道之此,已臻化境。
烈风则深知自己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只恨此时对方气劲遥遥制着自己,想逃也逃不了,猛一咬牙,收摄心神,忘记一切生死。金枪如长江大海般,滔滔不绝往对方攻去。每枪击出,都生出一股惨烈无比的气势,全是一派有去无回,同归于尽的招数。
你虚我实、我奇你正、此进彼退、彼锐此速,你是一寸长一寸强,我是一寸短一寸险。
一口真气就要用尽时,烈风无奈下惟有后撤。
左前方异响大作。
烈风连瞧一眼也来不及,金枪闪电标了过去。
枪尖落在虚空处。
烈风暗叫不妙,寒气已贯胸而入。
沈落雁出现在他的正前方,美眸闪闪生辉,纤柔晶莹的玉掌紧抓住金枪尖,右手银枪往外弯折,没入烈风心脏的位置,一道不属于正常人的黑色血液透体飞射。
烈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肌肉运功收紧,挟死寒星冷月枪,同时左掌直劈沈落雁面门,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砰!”
烈风的手掌结结实实地印在沈落雁秀额上。
沈落雁的惨叫声和骨裂声并未如预期中一样响起。她只是娇躯剧颤,踉跄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面上一片煞白。
胸口被绞出一个恐怖大洞的烈风如断线风筝般抛飞开去,半空中,他不可置信地死死盯住沈落雁。
“啪嗒!”
五脏尽碎的烈风仰跌十几丈外,立毙当场,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沈落雁。
临死一刻,他依旧死死的握紧金枪。
血液迅速蔓延,将半干枯的草地染黑一片。
战场上一片死寂,两方人鸦雀无声,偶尔吹过草原的长风和轻微的马嘶声异常刺耳。
杨公卿瞟了一眼拄枪闭目的沈落雁,高喝下令。
洛阳军这才回过神来,爆起震天的喝采欢呼声,蹄响轰鸣中,纷纷从沈落雁身边驰过,潮水般往敌人阵中冲杀过去。
未出发前,李元吉曾信誓旦旦保证过烈风定能杀死沈落雁,岂知结果完全相反。李唐军众将士心志被夺,哪还敢迎战,忙鸣锣吹角,在弓箭手的掩护下退入潼关。
日落西山,天地一片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