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雁幽幽叹了口气,复又道:“听说李世民一向作风稳健,思虑慎密,绝不会让敌人有偷袭他的机会,我们这次就来一招‘请君入瓮’!”
第二日,洛口一切照旧,傍晚时分,李唐水军终于开始发动进攻。
在李世绩的指挥下,数不清的火箭冲天而起,照亮了河道,分往洛阳水军的几艘战船及临时码头洒去。接着是蓄势待发的劲箭石机,全部攻向对岸。
到火箭临身时,洛阳水军才如梦初醒,战船上已起了数处火头,不要说还击,连自己都难。于是纷纷跳水逃回岸边。
唐军步兵骑士们则在疾若闪电的战船掩护下迅速铺起早就造好的浮桥,有秩序地往对岸冲去。
万五唐军到达对岸后,按计划分工。由于有原来洛阳军的设施在,所以唐军仅要立起军帐和木栅,挖出深壕以做防御设施就已足够。
立营之要,在乎“下营之法,择地为先”是为达到“自固”和“扼敌”两大军事目标。不但是宿营地和指挥部,保障安全的庇护所,储备粮草和器械的供应站,更是扼据战略要点,阻止敌人进犯的军事要塞。因受地利影响,唐军只有靠水立营。如此一来,不但可借对岸源源开过来的战船之势,更摆出一副破釜沉舟,退此一步即无死所的架势。
唐军营地外围选择的是攻守兼备的前偃月后方形营,指挥部所在的地点为方形阵,紧靠大河码头,前方则是弧形弯月,分左中右两点,面向三里许外的洛口仓。偃月营阵前则是挖深壕立木栅,鸠占雀巢的唐军弓箭守卫们登上高高的哨塔,与营地最外围巡逻敌军的两队百人骑兵共同监视敌军,水军则负责清理河面上的船只残骸和障碍,九千混合兵种分三组列阵,分别由李世民座下大将李世绩、尉迟敬德和擅使一把双刃陌刀的阚棱三人带领,没有半点马虎。
李世绩独自策骑立在中军阵的最前方,极目漫空星斗下的洛口仓。
良久,他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身后响起尉迟敬德沉雄的声音,道:“李将军可是发觉哪里不妥?”
李世绩皱眉道:“不知为何,我生出很不好的预感。”
策马而来的尉迟敬德大笑道:“今趟我们计划周详,且邴元真擅守不擅攻,此等形势下,已由不得他不出兵,这不是正中我们之计吗?况且就算沈落雁可以在破城前赶回来,大势已……噢!对不起!”
他知道“沈落雁”是李世绩最忌讳的字眼,立刻闭嘴。
李世绩勉强挤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他刚刚的确是在想念沈落雁,可惜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他却知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她,那足智多谋的巾帼红颜在他脑中从未淡化过半分,所以他恨元越泽,更恨沈落雁分不清正邪好坏,向元越泽这邪恶的妖人投怀送抱。
前方马蹄声响,将李世绩的思绪唤回现实,巡逻骑兵报告说洛口仓处邴元真亲率近万人混合部队杀出城来,此刻已在里许之外。
李世绩与尉迟敬德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洛口仓总兵力不过才一万两千而已,被李唐断去通往周围的通信渠道,邴元真也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全力反击,以此之短对彼之长,正中唐军下怀。
李世绩举手挥旗,巡逻骑兵与尉迟敬德等人各自归位。
只半盏茶时,马蹄声震天,洛口仓的守军高举千百计的火把,踏着月色潮水般从奔驰过来,在两千步以外停下。战鼓声起,洛阳军立卒伍、定行列、正纵横,摆出一个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的拱月阵,形如弯月,凸出的部份对着对方中军。除邴元真和几名将领在马上指挥,其他全是清一色的步兵,用的是高过人身的大盾牌,盾下方伸出尖锥,可插入士壤三尺之深,加上枪戟箭矢的助守,不怕敌方战马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