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走上二十多丈,已看清楚十余名黄袍男子,手中各执兵刃,押着一个宽袖大袍的老者。那人偶一转头,我等看得明白,正是昆仑派掌门人铁琴先生何太冲。哥哥悄声道:“果然连何先生也在此处,这次绝对找对地方了。”
那寺院房舍众多,规模之大,几和少林寺相仿佛,见中间一座大殿的长窗内灯火明亮,何太冲便被押到了该处。四人闪身而前,到了殿外。我跃上房顶,又招呼哥哥上来,我们倒挂在房檐上,从长窗缝隙中向殿内张望。杨逍和韦一笑分列左右把风守卫,防人偷袭。
长窗缝隙甚细,看得不甚清楚。我用唾液润湿窗纸,轻轻点破。只听何太冲气冲冲的道:“我既堕奸计,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一言而决。你们逼我做朝廷鹰犬,那是万万不能,便再说上三年五载,也是白费唇舌。”
我微微点头,心想:“还不错啊,这家伙虽不是甚么正人君子,但大关头上却把持得定,不失为一派掌门的气概。”
只听一个男子声音冷冰冰的道:“你既固执不化,主人也不勉强,这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了?”
何太冲道:“我便十根手指一齐斩断,也不投降。”
那人道:“好,我再说一遍,你如胜得了我们这里三人,立时放你出去。如若败了,便斩断一根手指,囚禁一月,再问你降也不降。”
何太冲道:“我已断了两根手指,再断一根,又有何妨?拿剑来!”
那人冷笑道:“等你十指齐断之后,再来投降,我们也不要你这废物了。拿剑给他!摩诃巴思,你跟他练练!”
另一个粗壮的声音应道:“是!”
只见何太冲手持一柄木剑,剑头包着布,又软又钝,不能伤人,对面则是个高大番僧,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柄青光闪闪的纯钢戒刀。两人兵刃利钝悬殊,几乎不用比试,强弱便判。但何太冲毫不气馁,木剑一晃,说道:“请!”
刷的便是一剑,去势极是凌厉,昆仑剑法,果有独到之秘。那番僧摩诃巴思身材长大,行动却甚敏捷,一柄戒刀使将开来,刀刀斩向何太冲要害。
何太冲剑法虽精,内力却似和常人相去不远,剑招上的凌厉威力全然施展不出,只是那番僧的武功实是逊他两筹,几次猛攻而前,总是被何太冲以精妙招术反得先机。拆到五十余招后,何太冲喝一声:“着!”
一剑东劈西转,斜回而前,托的一声轻响,已戳在那番僧腋下。倘苦他手中持的是寻常利剑,又或内力不失,剑锋早已透肌而入。
只听那冷冷的声音说道:“摩诃巴思退!温卧儿上!”
我向声音来处看去,见说话之人脸上如同罩着一层黑烟,一部稀稀朗朗的花白胡子,正是玄冥二老之一。他负手而立,双目半睁半闭,似乎对眼前之事漠不关心。
再向前看,只见一张铺着锦缎的矮几之上踏着一双脚,脚上穿一对鹅黄缎鞋,鞋头上各缀一颗明珠。我不禁心中一跳,眼见这对脚脚掌纤美,踝骨浑圆,皮肤细腻白嫩,生得相当漂亮。“没想到好老婆的脚也生得这般美丽,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美,不愧是造物者的杰作啊!”
但见赵敏的右足轻轻点动,料想她是全神贯注的在看何太冲和温卧儿比武,约莫一盏茶时分,何太冲叫声:“着!”
赵敏的右足在锦凳上一登,温卧儿又败下阵来。只听那黑脸的玄冥老人说道:“温卧儿退下,黑林钵夫上。”
片刻间剧斗又起,那黑林钵夫使的是根长大沉重的铁杖,使开来风声满殿,殿上烛火被风势激得忽明忽暗,烛影犹似天上浮云,一片片的在赵敏脚上掠过。蓦地里眼前一黑,殿右几枝红烛齐为铁杖鼓起的疾风吹熄,喀的一响,木剑断折。何太冲一声长叹,抛剑在地,这场比拚终于输了。玄冥老人道:“铁琴先生,你降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