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若我不答应呢?”
广陵散:“沈道长固然容貌俊美,无奈我与窦帮主却不好龙阳,怕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犹带笑容,手往上一抛,手中古琴翻覆,另一只手从琴中抽出一把长剑,电光火石的工夫,剑尖已递至沈峤面前!
沈峤往后飘退,山河同悲剑出鞘!
两道剑气狭路相逢,刹那间,白虹贯日,紫气东来,切金断玉,霜雪凛凛,明明方才入秋,窦燕山却骤然感觉冷风寒水扑面而来,他心下一凛,下意识退了半步,随即察觉自己的失态,但他很快又升出一股强烈的警惕。
这位玄都山前掌教,若作为对手,那一定不会是一个柔弱好应付的对手。
其实何止是窦燕山,广陵散此刻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与沈峤交集寥寥,严格算起来仅有两次,上一回沈峤费尽全力逼退白茸,在他出现时已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还是个瞎子,可见伤势之重,已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然而如今再见,对方虽说看起来依旧病怏怏的,可一旦出剑,整个人就如一棵病树忽然焕发出光辉,枯木逢春,耀眼逼人,灼灼其华。
不,此时的沈峤,本身就像一把利剑!
剑意犹如水光波纹,粼粼荡漾,看似柔软,却绵绵不绝,四面八方,无所不在,不仅破了他的剑光,还织就一张严密的剑网,将他自己连同广陵散都包裹进去。
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刚,则天下莫能与之匹敌,人与剑俨然合二为一,再无破绽可寻。
这便是玄都山掌教,祁凤阁弟子的真正水平吗?!
广陵散并不长于用剑,他惯用的是琴,但在剑道上也足可笑傲一方,只是此时此刻,面对沈峤密不透风的防御和攻击,他竟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不知从何处下手才好。
他敢打赌,别说自己,即使现在是真正的剑道高手在此,只怕也会有与他一样的感觉!
广陵散果断舍剑就琴,借着从剑光中暂退出来的工夫,他五指往后一抓一捞,原本负于背后的琴眨眼出现在他手中,铮铮琴音挟着风雷滚滚之势,朝沈峤漫涌过去。
似乎看出他的不耐烦,窦燕山也不好再袖手旁观,纵身跃起,一掌拍向沈峤。
对方毕竟不是晏无师,没有必要不死不休,他这一掌仅仅是为了令对方应接不暇,手忙脚乱,从而落败。
但出乎意料,他发现自己凌厉的掌风到了沈峤周身三尺范围时,竟然悉数被剑光吞噬,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在大海本身的波涛巨浪之中,这颗石子的作用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反倒是剑光因此暴涨,大有蔓延到窦燕山眼前的趋势。
他与广陵散的武功足可名列天下十大,此时虽然未尽全力,但两人联手,已足够让普通人当场丧命,沈峤周旋许久,居然还不落下风,可见实力之可怖与难测,此番重出江湖,实在是一个不好得罪的人物。
如果再打下去,势必要结仇,六合帮的生意做遍天下,更讲究和气生财,这次他会参与围杀晏无师,是因为有其他人在前面顶着,窦燕山只不过顺势而为,但沈峤不同,既然没有必杀之心,这样一个高手,以后自然可以给六合帮找无数麻烦。
窦燕山权衡利弊,果断选择放手,晏无师九死一生,连雪庭禅师和段文鸯等人都走了,自己仅仅是为了报复他毁了《朱阳策》残卷而已,若真正拼命,未免得不偿失。
心下有所计议,他朗笑一声,果断选择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