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别院地室,韩朗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五个字。
地室上方烈火正浓,整个别院成了一片火海,而地室如今就活脱脱是一只烤炉。
这么下去,就算韩焉的追兵找不到这间地室,他们也要活生生脱水而死。
流云的嘴唇这时已完全开裂,说话嘴里象吞着把沙子:“回王爷,我们现在出不去,上面都是大爷的人,正等着瓮中捉鳖呢。”
“往左看,墙上那块颜色深一点的石头,你拉一下旁边的铜雀灯。”韩朗吸了口气,强撑住清明。
流云依言,机簧被他轻轻转动,青石让开,露出一条黑黢黢的洞口。
“十五岁之前,我倒有七八年时间被爹关在房间禁闭。我就用这些时间挖了条道,到这里继续胡作非为。”韩朗笑:“这条道通往我家老宅,我的卧房,大床下面。”
韩家老宅,二公子卧房,虽然闲置已经多年,但依旧纤尘不染,大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好像主人刚刚起身外出。
韩朗被流云抱着,放上了大床,将手抚过被面,摸得出那仍是自己喜欢的湖州锦缎,不由沉默。
另外三个人也集体沉默,全部脱力,惊魂未定地不停喘气。
最先打破这沉默的是华贵,准确的讲,是华贵的肚子。
人没有涵养便连肚子也强盗气,叫起饿来好大的动静,还一声连一声,好似春日滚雷。
“我不饿!我一点也不饿!!”华贵瞪眼,两只手急忙去按住不争气的肚皮。
“那就是我饿了。”韩朗笑一声:“流云,在这里看宅子的,还是光伯吗?”
“是。”
“那好,你带你家贵人去找他。就说,他的朗少爷回来了。”
流云应了声,拉华贵走人,华贵不肯,怕韩朗为难华容,结果被流云一把抱住,直眉阔嘴的攻,就这么被人直挺挺抱出了房去。
房里于是只剩下韩朗和华容。
华容气息已经平定,然而膝盖发软眼前昏黑,于是慢慢在床边坐下,摸了韩朗那只寒玉枕头,一边比手势:“王爷,你这只枕头莫非是整块玉……”
“华容华公子。”那厢韩朗将眼慢慢闭上,伸出手掌,一把捉住了他右手:“不介意的话,我不想看你比手势。想听你说话,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华容在他身侧沉默,他能清楚听见他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王爷。”隔了许久华容才开口,语调依旧生涩:“你灭楚家满门,可是因为一把和当今圣上一模一样的声音?”
“是。”
“敢问王爷,你第一次听到这把声音是在哪里,说了什么?”
“第一次听见是在茶楼。”韩朗蹙眉:“说了什么……,好像是和妲己有关……”
“谁说妲己是妖孽,我说她才是封神榜里第一功臣。”华容紧跟,声音清脆略带卷舌,还有些轻佻放肆。
韩朗顿住。
“不要诧异,王爷。”华容将眼慢慢抬高:“这句话我当然知道。因为那日在茶楼,一句话给我楚家招来祸水的人,正是我,楚家二公子,姓楚名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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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楚陌的孪生弟弟。他比我大了半个时辰。可是我们长得一点不像,唯一一样的就只有声音,一模一样的声音。”华容叹口气:“有的时候我想,也许这就是天意。”
韩朗又再次顿住:“没错。你们声音的确一模一样。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哥哥叫楚陌弟弟叫楚阡。你家老爷子莫非不识数,不晓得千比百大?”
“楚阡楚陌,楚家老二就一定叫做楚陌。这是咱们英明神武的太傅此生所犯的一个大错。”华容接口,将唇勾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