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后面那个声音却不依不饶,贴着暗门上一个小洞往外看,一遍又一遍重复:“皇上他是谁?”
“他叫华容,一个男娼妓。”皇帝比个手势,又在墙上狠狠踹了几脚,那声音才总算安静。
从周起那里回来华容心情明显不爽,开始拿华贵撒气,要他炖肚肺汤给自己补补气炸的肺,不炖就请他走人。
华贵当然也不是好货,立刻去厨房领了新鲜肚肺,拔出林落音的乌鞘剑,在华容跟前放血去油。
这么恶心的排场一摆,华容当然是不想吃了,气得比手势都不利落。
林落音就在这当口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名剑沾满猪油,刃口里滴滴答答流的都是猪血。
华贵的眼睛发直,第一反应是把剑藏到背后,之后又赶紧拿出来,摆个造型:“林大侠我正在练劈心裂肺剑,准备先劈猪肺再劈人肺,要不您指点一下。”
华容哈哈大笑,赶紧比手势:“对,华贵人还经常练吹毛断发剑,准备先刮猪毛再刮人毛。”
“我家主子请您喝……酒。”华贵盯着他那手势翻译:“吹……吹吹牛。”
说完人就哧溜一声不见,说是去准备酒菜,让他们好好吹牛。
乌鞘剑被他拉在了房里,搁在木盆,和一堆猪肚猪肺一起。
林落音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只好弯腰将剑捡起,拿抹布擦干净,又迎风将剑挥了一个弧度。
剑的确是左手剑,到了他手里就象龙吟九天,霍然间就有了王者气度。
华容感慨,心想同是青锋三尺,方才握在华贵手里,就不折不扣是把杀猪刀。
“这把剑名叫不祥。”林落音手指抚过剑锋:“据说得到他的人都不得善终。”
华贵这时正巧把酒菜送来,华容连忙比个手势,示意他坐下再谈。
酒是陈年竹叶青,华容打开坛封,往里搁了一颗青梅八瓣干兰花。
林落音看来心情不好,一个劲喝闷酒,不一会已经半坛下肚。
到后来他三分清明七分醉,终于看着长剑开口:“我到京城是来找我师父,这把剑原来是他的,结果一年之前,剑回去了人却没回去。”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我不相信。”
“师父他剑艺无双,又精通阵法,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为难得了他!”
“可是我就是找不到他。”话说到这里林落音无限唏嘘:“他说来京城做大事业,可我散尽钱财打听他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华容本来一直沉默,听到这里突然起个手势:“现在你找到他了对不对。”
非常奇怪,林落音竟是看懂了他这个手势。
“是。”他怔怔回答,回想那天在酒馆里和韩朗的相遇:“我找到他了,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说的没错,消息千金没能买来,可他那天在酒楼里一碗脏水一泼,却泼来了个抚宁王韩朗。
韩太傅的名头唬不住他这个江湖人,让他惊心的是韩朗后来那句话。
“负剑不祥紫袍客,沈砚池是你什么人。”
这句话就好似惊雷一记将他击中。
之后他就如坠云雾,怔怔听韩朗描述,几句话总结他师父最后的人生。
原来沈砚池化名沈磊,去抚宁王府做了幕僚,一年之前跟韩朗外出,半路有人行刺,他以一敌十,以自己性命换得韩朗周全。
“文武双全忠勇有加。”
这句就是韩朗对他的评价,热血一腔性命一条换来的八字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