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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主人家太忙,我这个做客人的就更加不该搅扰了,不是吗?”苏轻鸢仰起头,看着他。
百里昂驹拧紧了眉头,许久才道:“这些日子,雁儿一直在念叨着您,太后既然来了,岂有不见的道理?童儿,到后面去把公主请过来!”
旁边的小厮忙答应着去了。
百里昂驹不待苏轻鸢接话,忙又笑道:“太后请稍待,昂驹失陪了。”
说罢,他飞快地退了下去。
苏轻鸢目送着他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此人的阴谋被揭穿,已经连戏都不想演了。
她被软禁了。
***
百里昂驹匆匆走进前厅,劈头就是一句:“你不是说她如今乖了许多吗?”
窗前坐着的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正是恢复了本来面目的念姑姑。
她抬起头,不满地瞪着百里昂驹:“怎么,你居然连她都对付不了?”
百里昂驹重重地坐了下来,面露嘲讽:“你自己若是对付得了,又何必送到我这里来!”
念姑姑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百里昂驹拍桌怒道:“先前我只当她是个有勇无谋的蠢丫头;如今看来,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可比你这个当娘的聪明多了!”
念姑姑淡淡道:“其实她也未必有多聪明。只是相比于你,她更愿意相信陆离和程昱罢了。”
百里昂驹的怒气更重了:“你这不是废话!如今她已经把咱们的计划猜了个大概,如何还能进咱们的圈套!你把她送到我这里来,该不会就是要我把她当祖宗供着吧?——恐怕还不只是供着,我还得小心谨慎地提防她向陆离通风报信!你自称是送了我一把刀,我却不知道你是要我用它来杀陆离,还是杀我自己?”
“六皇子稍安勿躁,”念姑姑平静地道,“这把刀还没开刃呢,你急什么?”
百里昂驹怒气稍减,脸色缓和了几分:“你还有手段?可是据我所知,你的手段一向并不怎么高明。”
念姑姑冷哼一声,沉着脸道:“那也是你配合得不好!原本我的计划万无一失,哪一次不是被你自作主张坏了事?这一次你必须全程配合我,否则败了可别怨我不帮你!”
百里昂驹眯了一下眼睛,冷笑:“这可就有些不对劲了!说好了你我只是合作,闹到如今,怎么我西梁竟成了你的奴仆一般?”
念姑姑沉声道:“你自然也可以选择放弃合作。只要你有信心能对付得了陆离那个小畜生!”
“夫人别动怒啊,”百里昂驹不慌不忙地笑着,“本王何时说过‘放弃合作’?本王的意思是,要吞掉南越,最好的手段是大兵压境。只要南越国破,何愁陆离不死?”
念姑姑冷笑:“首先,即使大兵压境,你也未必能破得了南越;其次,陆离此人极擅隐忍,即便国破家亡,他也不会学西楚霸王自刎乌江。”
百里昂驹捻着手指想了一阵,笑道:“能不能破得了南越,要看我西梁铁骑的本事;至于陆离的生死,那是你自己关心的事,本王却并不在意。”
“你!”念姑姑胸中怒气上涌。
不过片时,她又冷静了下来:“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六皇子又何必欺瞒我一个老婆子?你要强占南越的江山,若是容得陆离却活在人世,你岂不是要日日寝食难安?你若当真可以不管他的生死,当初又何必来找我?”
百里昂驹拍了拍巴掌,微微一笑:“这话倒也有理。”
念姑姑重重地“哼”了一声。
百里昂驹又皱了皱眉:“本王只是有些不解——巫族秘术出神入化,夫人要杀陆离,何至于苦苦筹谋十六年仍未得手?”
念姑姑沉下脸来,怒道:“我若得手,哪里还有你上蹿下跳的余地!”
百里昂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笑了。
念姑姑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她在宫中装疯卖傻十五六年,哪一日不想置陆离于死地?无奈陆离自幼遭逢巨变,养成谨慎多疑的性情,哪有那样容易得手!
巫族秘术出神入化是不假,可是说到底,所谓“巫术”只是一种比较偏门的医术罢了,岂能像刀剑一样轻易致人死地?
更何况,陆离的心志异于常人,寻常巫术根本奈何不了他!
用巫术来对付陆离的唯一的突破口,是苏轻鸢。
念姑姑的心念转到苏轻鸢的身上,神色愈冷。
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她已经没有多少亲情可言。尤其是发现苏轻鸢执意帮着陆离对付她之后,母女之间的情分更是彻底断绝了。如今对念姑姑来说,苏轻鸢不过是她用来对付陆离的一把刀而已。
抛开苏轻鸢自己的意愿不谈,她确实算得上是一把不错的刀。
只有她可以让陆离毫不设防;同时,也只有她可以让陆离——生不如死。
念姑姑抬头向百里昂驹看了一眼,咬牙。
若是此人不打算合作也罢了,只要有苏轻鸢在手,陆离迟早会死在她的手上!
想到此处,念姑姑冷哼一声,起身便走。
“苏夫人请留步。”百里昂驹跟着站了起来。
念姑姑立时脸色一沉:“你叫我什么?”
百里昂驹微笑着,一派从容:“您是苏将军的夫人,这样称呼有错么?”
念姑姑愈发愤怒起来:“我跟你算是各取所需,所以我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你跟那老贼勾勾扯扯,我只装作看不见;你把我拿给你的地道秘图偷给那老贼看,我也忍了;可你——哼,你倒是越发蹬鼻子上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