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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鸢怔怔地看着陆离,似乎并没有听懂他的话。
陆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阿鸢,你累不累?要不咱们回宫去?”
“真的……没有鬼吗?”苏轻鸢不放心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只见窗外日影暄暄,哪里有什么鬼怪?
陆离攥着她的手,小心地扶她站了起来:“阿鸢,你仔细看看,这是咱们南越的天下,出门便是朗朗乾坤!纵然在某些见不得人的阴沟里会有一两只老鼠、有几个见不得人的妖魔,但他们挣扎不了太久的!你要相信,只要咱们一心,迟早会把他们一只只揪出来,挫骨扬灰!”
苏轻鸢怔了许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陆离叫侍卫推开门,牵着苏轻鸢缓步走了出去。
阳光照到身上的时候,苏轻鸢打了个寒噤,紧紧揪着的心脏终于放松下来。
她仰起头看着明晃晃的太阳,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陆离小心地扶着她,轻声道:“咱们已经在宫墙之外了。这里原本是一处寻常的民宅,却有地道直通宫城之内——发现这个秘密之后,我便叫人把宅子买了下来,如今你可以把此处当作咱们的另外一个家。”
“地道,通往皇宫?”苏轻鸢拧紧了眉头。
她的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却理不出头绪来。
陆离拥着她笑道:“虽然有地道,但这个洞口只能出不能进,所以宫外的人是不可能从这儿进去的,你不必担心。”
苏轻鸢想了一想,迟疑着点了点头。
一行人在南屋里换了装束,扮作寻常富贵人家的模样,出了大门。
苏轻鸢仍旧有些心神不属,陆离试探着想从她口中打听些什么,却没有明显的收获。
事实上,苏轻鸢自己已经不记得她在地道之中说过什么了。
她甚至不记得什么地道。对她而言,那样黑暗的地方,便是传说中的地府了。
陆离疑心那些可怕的东西只是苏轻鸢在惊恐失神状态下的想象,但他不敢向她求证,生怕她又想起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那段黑暗的日子,必是她不堪忍受的煎熬,他如何忍心再引她去回忆?
路过一家纸马店的时候,苏轻鸢忽然站定脚步,低声道:“陆离,我们不去地府,好不好?以后若是死了,咱们就在人间做一双游魂,餐风饮露、昼伏夜出……”
“那不是要吓坏许多像你一样胆小的小姑娘?”陆离低头笑问。
苏轻鸢“嗤”地笑了出来:“可我不是‘小姑娘’了,我都要当娘了。”
陆离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要当娘的人了,居然还那么胆小,又怕黑、又怕鬼,也不怕孩子笑话你!”
苏轻鸢仰头瞪了他一眼:“我不信你自己不怕!将来死后下地府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哭!”
“我不哭,我还要保护你呢。”陆离笑道。
苏轻鸢下意识地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心里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有他在呢。
刚才她似乎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但是——那些恶鬼、那些从四面八方向她压过来的黑暗都没能追上她,因为有个人抱着她一路闯了出去,直到眼前重新出现了光……
自那之后,无边的黑暗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苏轻鸢踮起脚尖,双手勾住陆离的脖子,很努力地仰起头在他的下巴上轻啄了一下。
陆离眯起眼睛,微笑起来。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冷笑。
陆离立时搂紧了苏轻鸢,身子紧绷起来,作出戒备的姿态。
苏轻鸢却全然没有把那声冷笑放在心上。她仍然勾着陆离的脖子,微笑着,一派坦然。
一个女子的声音凉凉地传了过来:“六哥,你不是说南越的女人都是温柔知礼淡雅如兰的吗?我瞧着怎么不像啊?人家可以当街搂搂抱抱亲来亲去的,比咱们那边最火辣的姑娘也不逊色啊!你先前还说这个样子在南越会被骂作粗鲁下流不知廉耻……”
“不许乱说话!”一个粗鲁的男声打断了那女子的话。
苏轻鸢皱了皱眉头,缓缓地将手臂放了下来。
陆离重新勾住她的腰,轻笑:“开心点,不要被犬吠影响了心情。”
苏轻鸢轻笑一声,靠在了他的肩上。
身后那个娇艳的红衣女子拧紧了眉头:“六哥,什么是‘犬吠’?”
“就是狗叫。”那男子认真地解释道。
女子立时火了,三步两步窜到前面来,拦住了苏轻鸢两人的去路:“喂,好端端的,你们凭什么骂人?”
陆离皱了皱眉头,并不情愿开口。
苏轻鸢细细打量着那个女子,忽然抿嘴笑了:“因为我们粗鲁下流不知廉耻啊!你再继续乱吠下去,我们不但会骂人,还会打人呢!”
“打人?就凭你,一百个加起来只怕也不是我的对手!”那女子嗤笑一声,撸一撸袖口作出威胁的姿势。
苏轻鸢往陆离的身后一缩,扮了个鬼脸:“我才不会亲自跟你打呢,我又不傻!”
“喂,你们南越的女人都这么怂包吗?”那女子气得柳眉倒竖。
苏轻鸢摊了摊手,坦然地道:“不是啊,只有我一个人比较怂包而已!”
“你……”那女子气呼呼地瞪着苏轻鸢,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