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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鸢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讨厌。
念姑姑盯着苏轻鸢看了许久,终于沉声开口:“过来,坐下。”
苏轻鸢有些害怕,不敢不遵从。
屁股一沾到椅子,念姑姑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苏轻鸢“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如临大敌。
念姑姑黑着脸,硬拽着她坐下,用手蘸了碗里的清水,在她的额头上写写画画。
苏轻鸢觉得有趣,就不闹了。
念姑姑一边写画,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苏轻鸢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如此折腾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念姑姑已累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苏轻鸢仍旧一脸懵懂地看着她。
念姑姑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落似的。
随后,她又攥紧了苏轻鸢的手腕,温言道:“鸢儿,如今你病了,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我是你的母亲,你不用怕我。”
“母亲?”苏轻鸢拧紧眉头看着她,依然不太信。
念姑姑叹了一口气:“是,千真万确。”
“可是你会打我!”苏轻鸢仍然在纠结这件事。
念姑姑的笑容慢慢地僵住了,许久才道:“你不听话我才打你。你若是乖乖的,我打你做什么?”
苏轻鸢低下头,扁了扁嘴,心里很不高兴。
念姑姑握着她的手,尽量放软了语气:“鸢儿,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陆离想杀咱们,你若是再不振作,你和我,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死在他的手里!”
“陆离?他那么坏吗?”苏轻鸢紧张起来。
念姑姑重重地点了点头:“所以,你要听娘的话,好好修习术法,不要偷懒。”
苏轻鸢苦着脸,开始跟她讲条件:“我不偷懒,但是……但是你总要让我吃饱。”
念姑姑失笑:“只要你把今日的口诀都背熟,我就叫人做八宝烤鸭给你吃。”
“我一定能背下来的!”苏轻鸢立刻来了精神。
念姑姑满意地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苏轻鸢十分乖巧,再也没有胡搅蛮缠。
那些术法咒语,昨日原本已背了一大半的,今日再稍稍提一下,居然也就想了起来。
未时刚过,念姑姑惊讶地发现,苏轻鸢已经把她原本以为至少要教一整天的内容都背了下来。
念姑姑大喜过望,又许了苏轻鸢几道菜,哄着她开始着手练习运用术法控制人心。
要掌控人心,首先要了解人心。只有读出一个人心中深藏的秘密,才能一击即中。
念姑姑本以为苏轻鸢此时糊里糊涂的,学这项本领必定难上加难,不料她竟异常聪慧,一点就透。
这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当然,大喜的背后,也有一点隐忧。
念姑姑有些担心,学成了术法之后的苏轻鸢,还能受她控制吗?
出于这样的考虑,她暗暗盘算了一番,最终决定只教苏轻鸢御人之术,至于那些更神秘的内容,她便不肯倾囊相授了。
如此一来,苏轻鸢的“功课”便轻松了许多。
晚间,美美地吃了一顿大餐之后,苏轻鸢神清气爽,跳到床上乐得直打滚。
念姑姑离开之后,小李子立刻便过来了。
苏轻鸢看见他,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张冷脸。
小李子黯然地垂下头,缓缓走了过来:“奴才服侍太后安歇。”
苏轻鸢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那你就在床底下跪着吧!”
小李子迟疑了一下,果真在床脚下跪了下来。
见他这样顺从,苏轻鸢非但不喜,反倒愈发愤怒,胸中的闷气一阵一阵地涌了上来。
她忽然从枕下摸出一支发簪,没头没脑地往小李子的身上刺了过去。
小李子依旧不躲闪,只是深深地埋着头,任由尖锐的发簪刺进他的肩膀,随后又拔出来,再刺向他的后背……
血的颜色和腥气刺激了苏轻鸢,她兴奋地笑着,用簪子将小李子的后背画得血肉模糊。
小李子渐渐地有些发颤,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
苏轻鸢非但不害怕,反而大笑着,从他的背上蘸了血,一道一道地画在了小李子的脸上,拍手笑道:“这个样子,才更像地狱里的恶鬼了!”
“太后……”小李子哑声开口。
苏轻鸢吓得打了个哆嗦,随后又拍手笑了起来:“了不得,了不得!恶鬼说话了!”
小李子紧抿着双唇,神色复杂地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太后今晚的饭菜里面只怕还有药……请太后按照昨日的吐纳之法用心调息,否则只怕于凤体大有损伤。”
“损伤你个大头鬼!我看你的‘疯体’才大有损伤!”苏轻鸢一点也不想买他的账。
小李子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地红了起来,知道药性已经开始发作了,却只能束手无策。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是,他不敢了。
他害怕看到苏轻鸢那双懵懂的眼睛,更害怕那双眼睛因为他(或者说因为药物)的缘故而渐渐变得迷离而妩媚——他不是好人,如今却开始为自己所做的事而感到罪恶。
小李子忽然想起了师傅曾经说过的一番话:“‘作品’只能是‘作品’,你若把她看作了‘人’,被调教的那一方就换成了你自己;你若对‘作品’动了情,你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