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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动情,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苏轻鸢的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
念姑姑攥着她的手,擦泪道:“鸢儿,听娘的话,把孩子打掉!你不能生孩子——尤其不能生陆家的孩子!”
苏轻鸢皱了皱眉头,淡淡道:“念姑姑,你该吃药了。”
“你还是不信我?”念姑姑的神情有些绝望。
苏轻鸢只是嘲讽地看着她。
这时,房门响了两下,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在门外说道:“姑姑,掖庭宫那边的出口被发现了!”
念姑姑缓缓地坐了起来。
那小太监推门进来,低头禀道:“宫里的金甲卫包围了掖庭宫,挨着房间一寸一寸地搜,咱们的一个出口被他们找了出来,听说他们还捡到了太后的一只耳环……”
苏轻鸢抬手摸了摸耳垂,果然右边的那只耳环不见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
可是念姑姑的脸上却也没有多少忧虑之色。她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心,平静地问:“都堵好了?”
小太监的语气毫无起伏:“堵好了。暗卫已经进了地道,什么都没有发现。咱们只给他们找到一条死胡同,即使他们在地道尽头往四面开挖,也断然不会找到第二条通道。”
念姑姑的唇角露出了笑容。
苏轻鸢的心里一阵失落。
这地道也不知有多少分岔,每一处岔路口都是可以堵上的,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正确的路呢?
这个事实也给她带来了新的疑问:开挖地道绝非易事,更何况是在宫城之下!这样的工程,要考虑每一个出口的位置、要考虑开凿的时候会不会有声音传出、要考虑避开树根、地基、水脉……就算是倾一国之力,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念姑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领?
小太监退下去之后,念姑姑转过头来看着苏轻鸢:“有了希望,然后又眼看着希望破灭,滋味不太好受吧?”
苏轻鸢回应她一个微笑:“希望嘛,总会有的。这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陆离不会放弃,我也不会放弃。”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刚才皱着眉头做什么?”念姑姑嘲讽地反问。
苏轻鸢迟疑了一下,扶着床头慢慢地坐了起来:“我有些好奇,你到底是谁?我不信你有本事挖这么多地道,也不信你有威信让这么多人虔心敬服——你的背后还有主子对吧?是谁?”
念姑姑微笑地看着她:“这一次,你全猜错了。我的背后没有主子——纵然曾经有过,如今也都已经化灰化烟了。”
苏轻鸢拧起了眉头。
念姑姑轻叹了一声,依然微笑着:“不过你有一点没说错,这地道不是我挖的——这是他们陆家人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只不过他们自己忘光了。如今整座宫城的地下,我已了如指掌。”
“是皇家自己挖的?他们自己在自己的宫城底下挖地道?”苏轻鸢不信。
念姑姑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陆家人贪生怕死、卑鄙龌龊,何况又做了那么多坏事,怎么可能不防着外人来杀他们?他们的心里那么虚,挖几条地道用来逃命,很奇怪么?”
苏轻鸢想了一想,似乎没有办法反驳。
念姑姑嘲讽地冷笑着:“这些暗道,从太祖时代就开始挖了,到成祖晚年才完成,三代人耗费了近百年的时间。他们把这座宫城造得固若金汤,后来的几百年倒也没有人把他们逼到遁地逃生的地步,于是这地道就被历代帝王用来做了一些龌龊的、卑鄙的、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事情——地道的秘密历代只传帝王一人,所以后来就失传了。”
“是因为未央宫的那场大火吗?”苏轻鸢忍不住追问。
念姑姑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不错。因为那场大火……那老贼死得太快,没来得及传给他的儿子,他的亲信又被后来继位的怀帝杀光了,所以那个小杂种是不会知道这个地方的,你可以死心了。”
苏轻鸢的心里有些失望。
念姑姑盯着苏轻鸢看了很久,见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不禁有些发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又是如何知道这些旧事的?”
苏轻鸢迎上她的目光,眨了眨眼睛:“你在这儿绕了大半晚上的圈子,不就是为了引出话头跟我说这些陈年旧事么?你想说,我偏不想听,急死你!”
“你现在不想听,以后想听的时候再来求我,我可不说了!”念姑姑的脸色很难看。
苏轻鸢晃了晃脑袋,态度十分顽劣:“我是没兴趣听的,你若实在想说,出去抓一个小太监来绑着,说给他听吧!”
念姑姑没了主意,开始考虑要不要部分采纳苏轻鸢的建议——把她拎起来绑着,硬说给她听。
思忖了一阵子之后,念姑姑如梦方醒。
苏轻鸢这会儿已经在她的手里了,不绑着也跑不掉,她何必一遍一遍地征求意见?直接说就是了!
于是,念姑姑定了定神,沉下脸来,开启了痛说往事模式:“十六年前,我刚刚生下你不久……”
***
掖庭宫。
陆离在那间狭窄阴冷的囚室之中坐着。
地道里的土一筐一筐地运上来,都是成块成块很结实的红泥。
一个老太监边看边摇头:“还是不对。这红泥很结实,没有翻动过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