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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皱了皱眉头,反问:“照你这么说,是念姑姑居心叵测?可她若是安着坏心,最后又为什么自己跳下去救了阿鸢?”
段然无言以对,许久才叹道:“余太医说,差一点点就来不及了。而且,孕中寒气侵体的后果……她自己跟你说过吧?”
陆离面色阴沉,缓缓地摇了摇头。
许久之后,他又低声叹道:“可是念姑姑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话一出口,他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他的阿鸢说过,念姑姑几次三番劝她打掉孩子,又当面诅咒他绝子绝孙……
或许,确实如阿鸢所说,他是该好好查一查这位念姑姑的来历了!
如今宫中的内侍宫娥大都对念姑姑奉若神明,如果她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安排进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略一迟疑之后,陆离咬牙道:“既然你疑心事情与念姑姑有关,就不妨去查一查她。她平日交往的人恐怕不少,你留心一下,看看其中是否有同宫外往来的。”
“宫外的有没有不知道,宫内的倒是叫我撞上了一个。”段然笑嘻嘻地说道。
陆离抬头看着他。
段然摸了摸下巴,微笑着:“刚刚路过昭阳宫,好巧不巧地正看见你那位念姑姑跟疏星姑娘聊得热络呢!看那个亲热劲儿,可不像是刚认识的!”
“疏星?”陆离的脸色难看起来。
如果是疏星,某些疑团似乎就有了头绪!
还是苏家吗?
段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笑眯眯地道:“你先别急,我觉得是时候顺便去查一查你那位至今昏迷不醒的淑妃娘娘了!”
陆离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
段然推开门跳了出去,忽然又回过头来,笑问:“如果查实了,你想好怎么处置了吗?”
陆离没理他,只是重新在桌旁坐下来,揉了揉眉心。
掌灯时分,苏轻鸢掀开帐子坐了起来:“什么时候了?”
疏星立刻进来笑道:“戌时了。余太医刚刚过来,说是要再请一遍脉——这会儿娘娘身上可好些了?”
苏轻鸢抬起头来,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淡月进来笑道:“她来两趟了。头一趟你刚睡下,我们说了替她问候,她不放心,自己又来了。”
苏轻鸢点了点头,许久才道:“劳你挂心了。青鸾那边还好吗?”
疏星抿了抿唇角,笑道:“好多了。太医说这两天就能醒,只是身子损伤得厉害,今后也不知会怎么样。”
苏轻鸢低下头去,叹道:“等她醒了,会恨我的吧。”
疏星并不知道个中缘由,淡月在旁冷笑道:“要不是她自己居心不良,也不会遭此横祸,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苏轻鸢看着疏星:“延禧宫那边,你离开这么久没关系吗?”
疏星低下头,勉强笑道:“小丫头们还算勤谨,何况……我这就回去了。这一会儿工夫,她们还翻不了天。”
“辛苦你了。”苏轻鸢淡淡道。
疏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许久才道:“其实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件事……今年皇上初登大宝,西梁、北燕诸国少不得要遣使团来贺。将军上一次在皇陵没讨到什么好处,必定不会甘心收场,娘娘要小心他勾结外贼,再生风浪。”
淡月慢慢地拉下脸来:“娘娘如今正在养身子,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疏星脸上一僵,讪笑道:“我也是忽然想起来,放心不下……使团进京总还有两个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娘娘心里有数就行了。”
苏轻鸢想了一会儿,淡淡道:“我知道了,多亏你记挂着。”
疏星闻言便退了出去。
淡月送她出门,苏轻鸢便问落霞:“疏星来的时候,你们一直陪着?”
落霞忙道:“娘娘放心,一直陪着呢。先前娘娘不许疏星进内殿,我们也记得。如今她算是客,不能不给她这点颜面。”
苏轻鸢笑道:“有你在,果然很周到。”
落霞逊谢了一声,又劝道:“娘娘不用多想,使团来京时都住在驿馆,礼部会有专门的人盯着,不会给他们机会勾结朝臣的。”
苏轻鸢笑道:“那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礼部跟父亲是多少年的老对头,父亲要勾结使臣,只怕何尚书第一个就跳起来了!”
“正是这个道理。”落霞抿嘴笑了。
苏轻鸢想了一想,叹道:“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想过几天安生日子还真不容易!”
“谁又惹你烦心了?”陆离掀开棉布帘子走了进来。
苏轻鸢斜靠在枕头上,看着他:“你怎么又来了?不怕我又给你气受?”
陆离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我放心不下,自然要来看着你——听说疏星到你这里来了?”
“你问她做什么?”苏轻鸢有些诧异。
陆离略一迟疑,又笑道:“没什么。我以为你会多几分防人之心的。”
苏轻鸢没有再多问。
陆离便攥住她的手,细细观察着她的脸色:“这会儿精神好些了?”
苏轻鸢点点头,叹道:“你的事情多,不必总往我这儿跑……我有分寸的。”
“除了你这儿,我还能往哪里跑?”陆离反问。
苏轻鸢低下头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