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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鸢慢慢地坐了起来:“陪我出去走走吧。”
“外头天冷……”落霞有些迟疑。
苏轻鸢淡淡道:“我没那么娇弱的。”
落霞拗不过她。
穿了厚厚的雪褂子站在廊下,寒气仍然从脚底一阵一阵地钻上来。
苏轻鸢故意走出去踩着雪,听着“嘎吱嘎吱”的响声,越走越快。
落霞吓得魂不附体,一路在旁边伸着手,生怕她失脚跌倒了。
苏轻鸢一路踩着雪出了门,往映月池的方向走去。
“娘娘,那边的路上都是乱石,结了冰以后比平地更滑,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落霞跟在后头,苦口婆心地相劝。
还是淡月在后面喊了几遍,苏轻鸢才肯顿了顿脚步。
落霞忙跟上来扶着她,抽空又回头去吩咐小太监预备炭灰撒在地上。
苏轻鸢看着两个丫头紧张兮兮的模样,心下有些歉然。
一路由两个丫头和小太监们护持着,苏轻鸢这趟出行的阵仗倒着实不小。
映月池边的景致,果然比别处格外好些。
池边假山、树木、小桥、亭台,每一处都镶了一层莹白的花边,看着格外生动有趣。
镶嵌在这幅画卷之中的那一大片平平整整的池面,像山水画中的留白,又像是花笺上留待笔墨的那个位置——洁白纯净得让人心痒。
苏轻鸢踩着光滑的乱石,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池边。
冰面不算厚,脚尖碰一下就晃呀晃的,显然并不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这多多少少有些扫兴。
苏轻鸢皱了皱眉头,落霞忙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娘娘,地上滑,咱们还是到亭子里去坐着……”
话未说完,那边小径上忽然响起一声大笑:“哟,太后娘娘今儿好兴致——莫非是在等我吗?”
这贱兮兮的声音,除了段然再也没有旁人了。
苏轻鸢搭着落霞的手,缓缓地从池边走了上来。
段然笑嘻嘻地行了个礼:“雪后初霁,正宜出游。只可惜旁人都是双双对对,就连那池上的麻雀都是结伴嬉戏的,太后娘娘却孤孤单单寂寞凄凉……唉,真令人心痛啊!”
苏轻鸢白了他一眼:“段公子放着正当差使不做,跑到这后宫里来晃荡,莫非是要在宫里凑一个‘双双对对’不成?”
段然揣着手往假山石上一靠,笑道:“要不是有正当差事,谁愿意往这座冷冷清清的宫城里面跑?你瞧,这宫里连个年轻漂亮的宫女都没有!放眼宫墙之内,称得上‘美人’的恐怕只有太后娘娘您一个人——微臣倒想凑个‘双双对对’,就只怕太后您不肯!”
苏轻鸢斜着眼角瞅了他一眼:“不是我不肯,是你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段然本能地反驳,心里却虚得厉害。
段公子恼羞成怒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他眯起了眼睛,凑到苏轻鸢的耳边低声道:“你用这种腔调说话的时候,定然是陆离没伺候好……如今他要避人耳目,恐怕极少得空跟你亲近吧?”
苏轻鸢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适地向后退了两步。
落霞慌忙扶她站稳,向段然递过一个警告的眼神。
段然重新露出笑容,贱兮兮地道:“真是可怜呐……唉,跟皇帝谈情本来就是自寻死路,何况你又是这样的身份!太后娘娘,您听我一句劝,趁着年轻早些给自己另寻一条出路吧!”
苏轻鸢回过头去,吩咐落霞道:“回头记得把你听到的话一字不漏地学给你主子听。”
落霞低头应下了,段然便缩着肩膀退了两步:“狠!你够狠!”
苏轻鸢心中烦闷,不想同他多言,便转过身去,冷冷地道:“内外有别,段公子还是早些出去的好。”
段然眯起眼睛,笑问:“你知道我今日是做什么来了吗?”
苏轻鸢没有理他,扶着落霞的手慢慢地进了亭子。
不料段然竟也死皮赖脸地跟了进来,在她身后笑道:“陆离要御书房找一本书来给他,可是奴才们都不知道,只好叫我找了送来——你猜猜是什么书?”
苏轻鸢不想答话,倒是淡月忽然笑道:“皇上不是和静敏郡主在一块么?静敏郡主连字都认不得几个,她肯看的书,一定是有画儿的!”
段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巴掌:“淡月姑娘果真是冰雪聪明!太后娘娘,您不妨猜一猜,他们两个要一起看的‘有画儿的’书,上面画的会是什么?”
苏轻鸢忍无可忍,从旁边的树枝上抓了一把雪,拉开他的衣领塞了进去。
段然“哇哇”大叫着,又蹦又跳。
苏轻鸢拍了拍手,淡淡道:“若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又岂能让你一个外臣传递?你有时间在我这里挑拨生事,倒不如回去多教钧儿认几个字,也算是一场功德。”
“放心,你儿子正在背书呢,闲不着他!”段然终于抖干了背上的雪,神态又从容起来。
他看了看苏轻鸢的脸色,又贼头贼脑地溜了回来:“你知道陆离他们两个这会儿在哪里吗——望月楼!”
苏轻鸢脸色微变。
望月楼是什么地方,天下无人不知。
虽然名为“楼”,其实称之为“塔”更贴切些。那是百余年前的一位皇帝为他的宠妃所建,是宫城之内最高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