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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然不敢再卖关子,只得不情愿地道:“倒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昨日傍晚,我安排的眼线在将军府外截获了一只鸽子。”
陆离转过身来。
段然从袖中捏出一张纸来递给他:“老狐狸书房里那些看不懂的怪书,我先前琢磨了几个月都没有头绪,直到见了这封信——我想,这上面的数字和符号,就是那些书里面藏着的秘密了。”
陆离展开那张纸看罢,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果然……”
段然咧开嘴角,重新露出笑容:“老狐狸心怀不轨,已经是确然无疑的了。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陆离淡淡道:“不着急。以后你只管继续留意他与人往来的书信便可,旁的事不必多管。”
段然立刻窜了过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他惦记着你的江山,你居然‘不着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你不着急动那老狐狸,到底是因为时机不成熟,还是——舍不得芳华宫的那个女人?”
陆离甩开肩上的那两只爪子,目光冷了下来。
段然露出一个“我都懂”的笑容:“知道了知道了,不爱江山爱美人嘛!你刚把那美人儿吃到嘴,一时心慈手软也是难免的!照我说,这件事你也不用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承认就是了!虽说她现在名份上是你的母后,但你那个便宜老爹不是死了嘛,你接手了他的江山,顺便接手他的女人也是情理之中。大家都理解,理解!”
在傻子面前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所以陆离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段然却并不打算闭嘴。他贼笑两声,又扯住了陆离的衣袖:“喂,能不能透露一下,禁忌之恋的滋味如何?是不是格外刺激,比逾墙钻穴偷香窃玉还够劲儿?先前你跟那个女人眉来眼去好几年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如今成了‘母子’,怎么反倒一转眼就睡到一块儿去了?到底是那个女人不甘寂寞,还是你偏好这一口?”
陆离攥紧拳头,对准那张可恶的笑脸砸了下去。
段然尖叫着躲开,大笑道:“不至于这就恼羞成怒了吧?你们俩的事,瞒得过谁啊?我今日可听说程昱那小子忽然急痛攻心,病倒了——你敢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程昱,急痛攻心?”陆离拧紧了眉头。
段然大笑道:“哟哟哟,好大的醋味啊!我说,你也别太计较了!那个女人虽然有点儿三心二意水性杨花,可是程昱那个书呆子必定没胆量碰她,你这顶绿帽子戴得还不算很实落,所以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陆离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他:“太常寺卿昨日又向朕聒噪了。他说活人殉葬是祖训,不可贸然废除,建议朕从世家子弟之中择一两人入住皇陵,随侍大行皇帝左右。”
段然听见“入住皇陵”四个字,立刻就怂了:“大爷饶命,当我什么都没说……”
第19章 你不需要太懂事
芳华宫内,苏轻鸢仍旧坐在那张软榻上,心神恍惚,目光茫然。
陆钧诺从外面跑进来,重重地跪在了她的脚下。
苏轻鸢忙伸手扶他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陆钧诺哭道:“钧儿向母后请罪!嬷嬷们说,母后心里正难过,钧儿不该任性撒娇,惹母后烦心……”
苏轻鸢费力地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本想安慰两句,未曾开口却先湿了眼角。
她这一落泪不要紧,陆钧诺心里一慌,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殿中的宫女和嬷嬷们谁也不劝,竟齐齐退出门去,任由那一大一小在殿中对哭。
苏轻鸢强忍住喉头的酸痛,拍着陆钧诺的后背涩声道:“钧儿,你还小,真的不需要太懂事……五岁的时候不任性不撒娇,等到了十五岁的时候,便是想任性撒娇也没有人疼了。”
陆钧诺并不懂她这番话的意思。
他只懂得努力忍住哭声,抬起小手帮苏轻鸢擦泪。
苏轻鸢不想哭,眼泪却分外不争气。
陆离同余太医一起过来的时候,她隐隐存了一丝奢望,竟以为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多么希望他肯关心一句,问问她是不是累了、是不是怕了、是不是想家……
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明知她是真的病了,却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还要变本加厉地威胁她、欺辱她!
她仍然想不通,昔日那个疼她爱她、连她的手指被草叶划破一层皮都会心疼好几天的男人,怎么会转眼间变得这样冷漠无情?
他口口声声说她没有心、说她罪有应得——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她前面十五年的生命里,他是唯一的阳光,是唯一一个肯疼她宠她、把她当金珠宝贝一样捧在掌心里的人。
可是如今,却也正是这个曾经赠她以阳光的人,亲手把她推到了见不得人的境地!
苏轻鸢想不通,也没有力气去想了。
陆钧诺踮着脚尖,抬起小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替苏轻鸢擦着眼泪,哭着问:“母后,你这么难过,是不是因为……皇兄欺负你了?”
苏轻鸢心中一凛,忙擦泪笑道:“不许乱说!你皇兄仁孝,怎会欺负我?我不过是想着你父皇没了,咱们今后的日子……”
“母后别哭,等钧儿长大了就好好保护母后,谁也不能欺负你,皇兄也不行!”陆钧诺攥着小拳头,郑重其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