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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叶提了桶出去,背靠着门被长长喘了一口气,盯着地板发出意义不明的啧声。
当天平氏熬了浓浓的姜汤,逼着贺兰叶与柳五喝。
那切成丝的姜汤不但烫,还辣的厉害,贺兰叶喝了一口就摇着头吐出来,任由平氏怎么说,都坚决不喝。
她旁边的柳五接过姜汤,抱着碗一小会儿就喝完了去,放下空碗,他还对着贺兰叶挑了挑眉:“三郎不喜欢姜汤,也该顾忌阿家的慈爱之心。”
平氏眼巴巴坐在那儿盯着贺兰叶,小声劝道:“五娘说的没有错,三郎,你就当是安娘的心,也该喝了去才是。”
贺兰叶打心里就讨厌姜汤这种辣嗓子的东西,她娘催着她,旁边还坐着一个淡定看好戏的柳五,她抓了抓鬓角,一脸为难。
柳五瞧着贺兰叶难得忸怩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有几分开心,他眉眼弯弯冲着贺兰叶挤了挤眼,压低了嗓子,用平氏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着:“相公,自己喝不下去的,要不要让妾身喂~~~你?”
贺兰叶浑身打了个激灵,她二话不说,端起姜汤咕嘟咕嘟就是两口,又烫又辣又呛,她好不容易一口气咽了下去,又被姜汤弄得咳不停,眼角都渗出了两滴泪水。
这一套动作太快,平氏也好柳五也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贺兰叶已经咳得趴在桌子上艰难地伸出了手:“……水!”
柳五赶紧把水杯递给贺兰叶,等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语气复杂道:“……对不住。”
贺兰叶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喝了点水把嗓子里的辣味冲淡了些,趴在桌上叹了口气:“五娘,下次别说这么惊悚的话,我胆子小。”
柳五在平氏面前乖乖低下了头,装害羞。
平氏瞪了贺兰叶一眼:“怎么说话呢。”
她又和和气气对柳五笑了笑:“五娘,你与三郎能同住一个屋檐下,就是至亲姐妹,三郎虽小你一点,到底是当家多年的,你就别客气,有什么尽管依靠她,把她当做你亲哥哥就是。三郎就是嘴巴爱说,别的没事,你别恼她啊。”
“哎,说起来,五娘,阿家真对不住你,委屈你了啊,孩子。”平氏提起这茬,就有些不自在,她绞着帕子忐忑地看着柳五,“我的儿,你可千万别怪罪我们,日后等我们回了漠北,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贺兰叶呛完了喘匀了气,这会儿手撑着腮眯着眼笑,悠悠哉看着柳五怎么应对。
平氏说的是她们之前就计划好的章法,只是她如今知道了柳五是男人,听着她娘提起这话,就忍不住想笑。她刚刚被柳五才作弄了,这会儿也小心眼报复一下,带着笑意说道:“五娘你不喜欢风雅的男人,正巧了,我们漠北的男人有的是粗犷的,保证有能让你满意的。”
柳五顾不得他还在装害羞,抬起眸来凶狠地瞪了贺兰叶一眼。
贺兰叶怕惹他气了,笑嘻嘻移开眼神,不继续刺激他。
她虽不继续了,平氏却把她的话当了真,疑惑着看着柳五:“我的儿,你喜欢粗狂些的汉子?”
柳五忍不住嘴角一抽:“……阿家你别听三郎的,她故意取笑我呢,没有这回事。”
“五娘,有喜欢的可千万要告诉阿家啊,”平氏拍了拍柳五藏在衣袖里的手背,满脸认真,“阿家就是你的娘,做女儿的,什么都可以告诉娘。”
柳五刚要点头,就听见平氏感慨道:“喜欢粗狂的汉子也没有什么丢人的,羞什么羞!”
眼见着平氏当真把他以为是喜欢粗狂汉子的那口了,柳五有口难辩,等憋着气送走了平氏,一回头,只见作孽的贺兰叶已经笑得捶桌了。
柳五站在门口隔着昏黄的烛光看着趴在桌上笑得肩膀抖动的贺兰叶,心中的怒气慢慢慢慢消散了,到最后,只化作了无奈的一声轻叹:“……你也就这会儿能欺负我了。”
贺兰叶笑得腮都酸了,今儿一天她经历了太多精神紧绷的状态,临到夜间还能这样轻松愉悦的笑出来,几乎把她之前的烦心都驱赶了走,就冲着这个,她都不能继续欺负柳五了。
“开个玩笑,五公子就当做我是替你把风……”贺兰叶揩去了眼角的泪珠,笑嘻嘻着。
柳五慢吞吞走过来:“不要叫什么五公子了,你也不怕不小心叫人听了去。”
“那叫你什么?”贺兰叶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
柳五在她面前站定,直勾勾看着她:“我不是说过么,倾和。”
贺兰叶懒腰伸到一半僵了僵。
柳五似乎知道这会儿她喊不出来,平静地移开了目光,轻声道:“我去铺床。”
贺兰叶小声应了。
柳五抱着被褥走了出来,扫了她一眼,也未说话,自顾自在地垫上重新铺了起来。
贺兰叶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干笑:“我也去睡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定不住了,赶紧儿就脱了外袍缩进了被子中,侧身躺在床上的她觉着好像有些奇怪,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奇怪。
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吗?
贺兰叶等柳五悄无声息的吹了蜡烛,迷迷糊糊想了很久,最终定下一个结论。
都是柳五的错。
贺兰叶一晚上不断做着梦,睡得十分困乏,好不容易醒来了,还没有起身,就觉着眼前天昏地转,她撑着床的手一软,整个人摔进被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