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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就要驳回去,不过被内阁拦了一下,几位阁老劝说之后,最终折中成再派个勋戚大臣去总领,这个人选没费多少工夫,定成了承恩公。
承恩公府是先元太后即皇帝母亲的娘家,老承恩公已逝,如今承爵的是先元太后的哥哥,皇帝的舅舅,由他出这个头,各方都没甚话好讲,礼部尤其满意——就算哪里不妥,皇帝亲舅舅也有份,要么大家一起怪,要么就一团和气,糊弄过去算了。
事情到这里,本该差不多了,可是赶巧,方伯爷被亲爹方老伯爷训了一顿,意识到肥差虽好,然而望梅不能真的止渴,总算醒悟了一点,打算通通门路,先凑合找样差事干着了。
他一眼就盯上了这件事。
正愁赋着闲,没合适的门路搭上诸王的线,提前领张从龙的号牌,这不就来了吗?
勋戚这里皇帝已经委任了承恩公,谁都不可能从承恩公手里夺食——先元太后去得早,皇帝在继母手里疑似还受过罪,越是这样,越是想念自己的生母,所以自登基以来,给承恩公府加过几回恩了,平常的赏赐更是从来没有断过,人人都知道承恩公承的是第一等的圣恩。
不过,方伯爷也不求能踩下承恩公,他能挤进去,混个协理的名头就够了,毕竟承恩公快过七十大寿的人了,要说没精力操办什么,再给配个助手凑合是说得过去的。
方伯爷没这个颜面去皇帝面前自荐,但是承恩公有跟皇帝主动要的颜面,只要他肯开这个口,皇帝不会在这点小事上驳舅舅,一定照准。
要承恩公开口不难——给钱就行了。
承恩公年年受赏,当然并不缺钱,可是他得为以后想想,皇帝这样,下一任登基的天子很可能跟他家再没有血缘上的牵系了,那不得乘能捞的时候多捞点。
方伯爷把银钱给到位了,承恩公收钱办事,非常痛快,当天就进了宫,一句话的功夫,把方伯爷塞进了选妃小组里面。
于是至此,本来一桩不大的事,滚雪球一般,滚到了现在这个规模,把京中各方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方老伯爷听说了,不太满意,把方伯爷找去:“你掺和这事干什么?找点实事去做才对,这种事办得再好也不算什么功绩。”
方伯爷自己很满意,心情好,态度也好,陪笑道:“爹,慢慢来,实事哪里说有就有。”
差事派都派下来了,不能再还给皇帝去,方老伯爷想想只得罢了,只又说了他两句:“少瞎出头,多跟着老国公爷行事。”
方伯爷面上诺诺应了,心里不以为然,掉头去了。
方寒霄从耳房出来,目光幽深难辨,追着他一路出了静德院。
方老伯爷转头看见他,随口抱怨了一句:“看看你二叔,他一个大男人不知怎样想的,掺和那些事干什么。”
当然是自以为有利可图了。
从方伯爷的角度来说,他能抓住这个机会还真算是不错的。
但有他掺和进去,会产生什么变数就难说了,方寒霄因此板着脸看了方老伯爷一眼,转头又进去了。
把方老伯爷看愣在院子里:“——嘿,这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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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在不断进行中。
礼部会齐了背锅的人选,终于放心地把选秀方案呈送给皇帝了。
这方案其实不难拿,照着从前成例,适当删改就是——选取年十四到十七者,容德端厚,家法严整,父母俱存之官民女子,其中禁显职官员,禁乐户,军匠及父祖有过犯等等门户。
各藩婚姻原已是在各自当地选配了,但现在蜀王潞王将这个权利上交给皇帝,河南还好点,朝廷不可能大老远到蜀中把那些符合条件的女子们运送到京,所以这个选秀范围一总都定在了京畿附近。
方案在御案上放了两天,御笔批示照准。
消息很快在朝堂上传扬开来,许多官员对此深有兴趣,专注观望,但说到响应者——寥寥。
本朝防外戚是历代以来防得最狠的,对有志庙堂的人来说,家里出个郡王妃,不是荣耀,而是灾难。
先帝时就有过一黄姓男子被选为王女仪宾,当时不知怎么通过了,后来为人上奏举报,这男子父为开封府知府,兄为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品级不高,但是有权,非常有权,因为这个部门其中一项职能是管着文官的选补升调。
被举报之后,黄父知府做不成了,直接变成闲住,黄兄大好前程也没了,被外调出了京。
所以这些王妃郡王妃的名头好听,对官员来说尤其是清职官员来说,毫无好处,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