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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哆嗦一下,将小小的身子藏到尔晴身后,然后探头探脑地打量他。
傅恒看着这个孩子。
他没有办法给他父爱,他甚至不知道日后要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他,心里叹了口气,傅恒转身要走,背后尔晴忽然冷笑一声:“富察大人,现在入宫是急着见魏璎珞么?”
傅恒没有理会她。
“哎呀,瞧我这张嘴!”尔晴的声音放大了些,“我怎么能唤她魏璎珞呢,我应该尊称她一声令嫔娘娘!”
傅恒脚步一顿,猛然回首:“你说什么?”
没急着回他问题,尔晴弯下腰,将躲躲藏藏的福康安抱在怀里,一大一小,两头洪水猛兽一起朝傅恒看来,无法言说的屈辱,无法言说的难堪。
“我给你的难堪,福康安给你的痛苦,似乎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魏璎珞。”尔晴笑吟吟道,“瞧瞧你,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你不是要见她吗?快去呀,去延禧宫里找她,去她面前跪着,去喊她令嫔娘娘。”
一句句话,一个个字,都如刀子似的扎进傅恒胸口,让他失血过多,遍体鳞伤。“我不信。”他闭了闭眼,又咬牙睁开眼,“你骗我!”
他有些脚步踉跄的逃离,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冲入宫门。
宫中不能骑马,他下了马,手里缰绳丢到门卫手中,然后急匆匆往宫里面跑,却不是去养心殿的方向。
“傅恒!”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疯了?”
傅恒回头看着对方:“放手。”
海兰察似乎是一路跑着过来,呼吸微喘,额上挂汗,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道:“皇上还在养心殿等你,你跑延禧宫来干什么?”
身为外臣,私闯内宫,一个不好可是死罪。
更何况傅恒跟魏璎珞又有那样的过去……
傅恒自知不妥,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它们似乎失去了控制,只拼命往延禧宫走,往那个人的方向跑。
“我……”傅恒喃喃道,“我有一句话要跟她说。”
这句话,他在心里藏了许久。
原打算在上战场前说给她听,但仔细一想,若自己死在战场上,这句话岂不是成了她的负担?于是圆明园中,他只远远看了她一眼,便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无言转身,奔赴战场。
他对自己说:“我把这话藏在心里,若我死在战场上,这颗心陪我一起腐朽,若我活着回来,就把这颗心剖出来给她。”
“……来了!”海兰察忽然一拉他,“快低头!”
傅恒却不肯低头,他直直看向眼前缓缓过来的采仗。
九死一生,换来一个说话的机会。
却不想,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却已经失去了与她说话的资格。
这颗心没有腐朽在战场上,却要腐朽在他胸膛里……
若有所觉,采仗内,魏璎珞忽然转过头来,耳上明月珰随她动作,于空中一晃,两道雪白光练,她的目光比珠光更冽,定在傅恒脸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皆有妒
四目相对,又飞快错开。
魏璎珞脸上一丝情绪波动也无,没有看见情人的喜悦,也没有看见仇敌的愤慨,无动于衷的就像看见了一颗路旁石子,一朵水畔白花,极为平淡稀疏的一瞥,便收回目光。
采仗自傅恒面前从容而过,留下傅恒在背后,明明春光明媚,却如同身处冰天雪地。
一如当年的魏璎珞,匍匐于冰天雪地中,望着他与尔晴并肩离去的背影,天地倒转,心死如灰。
海兰察叹了口气,按了按他的肩膀道:“发生了许多事,总之,她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傅恒,死心吧。”
养心殿。
“傅恒,你没有让朕失望。”弘历满目欣慰地看着傅恒,赞赏之情简直溢于言表,“此次在金川立下大功,朕应当给你奖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立下滔天之功,傅恒身上却无半点喜色,相反,死气沉沉,仿佛一个行将就木之人,被大夫判了死刑,半边身体沉进棺里。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头,盯着弘历:“皇上,不论奴才想要什么,您都会给吗?”
他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弘历却似察觉到什么,原本的喜悦之色就慢慢褪去,淡淡下旨道:“传旨,富察傅恒封一等忠勇公,赐宝石顶、四团龙补服。”
傅恒一楞,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傅恒随手举起一本奏折,遮住脸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傅恒见他心意已决,只得深深叩下:“奴才叩谢皇上隆恩。”
弘历点点头,奏折后,神色阴沉。
“皇上。”不久,李玉进来,捧起绿头牌,放在最醒目位置的,赫然是魏璎珞的牌子。
弘历拿起牌子,拇指摩挲上头的令字,淡淡道:“当年在长春宫的时候,傅恒就对令嫔十分照顾,他上了战场,想必令嫔也时常牵挂,若知道他平安归来,自是放下心头大石。”
这话李玉不知该如何接,只能静静立在一旁。
弘历忽将牌子狠狠一掷,闷声道:“去储秀宫!”
夜深人静,富察府内。
酒水一杯又一杯,杯子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少爷。”青莲端着一只木盘进来,盘子里盛着一碗米饭,几碟小菜,她关切道,“少爷,您一整天都水米不进,打了胜仗,受了封赏,都是好事儿啊,您怎么如此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