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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温存。
夜尽天明,魏璎珞猫儿似的蜷在被窝里,弘历坐在她身旁,痴痴看着她,忽然低声一唤:“李玉,传旨。”
李玉上前,心里却打定主意,这一次绝不那么快行动,免得皇上又后悔,结果倒霉的还是自己。
弘历:“命工部尚书哈达哈为正使、内阁学士伍龄安为副使。持节、册封贵人魏氏为令嫔。还有,让嘉嫔闭门思过一月,抄女则一百遍。”
令,出自《诗经·大雅》,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如玉一般美好,才能当此封号。
李玉惊讶:“嗻。”
心道:皇上原来还大发雷霆,一转脸就给了这样的封号!这魏贵人入宫还不到三个月,简直坐了登云梯,真真是可怕,只怕消息传出,后宫又要不安宁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归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与魏璎珞冰释前嫌之后,弘历连着好几天喜形于色,便是身旁小太监出了错,将茶水泼在他身上,他也不生气,还和颜悦色的叫李玉不要罚他。
或道喜事成双,这日他正于养心殿内处理政务,忽见李玉匆匆从外冲入。
“皇上!”李玉行礼道,“金川大捷!富察将军亲自督师,攻下金川数座碉堡!”
弘历立刻站了起来,面露喜色:“真的吗?金川胜了,傅恒胜了!”
李玉:“是,金川土司莎罗奔上了请降表,大军即刻便会班师回朝!”
“好!好!好”弘历连着说了三个好字,“朕的眼光没有错,傅恒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将才!传旨,着傅恒先行回京述职!”
这场仗打了足足有两年,傅恒回府时,富察府的人险些认不出他,当年如一轮满月似的翩翩佳公子,如今不但黑了,也瘦了,风尘仆仆的模样,比起满月,更似大漠孤烟。
“傅恒,傅恒!”老夫人快步冲出,她的眼睛愈发不好使,人明明在她面前,她却看不见,一双手不住往四周摸索,“你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额娘!”傅恒忙伸手扶住她。
老夫人顺着他的手,摸索上他的面颊,渐渐认出是儿子的容颜,眼含热泪道:“一走快三年,你可算是回来了,儿啊,你瘦了……”
“回来就好。”尔晴一身华服,语笑嫣然地走来,“以后别再离开了,免得额娘跟我都牵肠挂肚。”
一见是她,傅恒的面色立刻阴沉下来:“你怎么在这?”
老夫人虽看不见,但听出他情绪不对,便略带责备道:“你走一走,丢下媳妇儿不管,可怜她一个人大着肚子,险些难产而亡,若非我强行命人破开那幢楼,你就要害我没了孙子!”
傅恒无动于衷道:“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老夫人也不晓得他为何这样的态度,他待谁都好,偏待尔晴犹如仇人,她劝了许多次,却没半点用。两人就像一面打碎的镜子,哪怕强行拼凑在一起,裂缝永远都在。
如今只能盼着那个孩子,能让这两人破镜重圆。老夫人道:“好了,来见见你的儿子吧,福康安……福康安……”
人群分开,一个小小的男孩朝他们走来。
约莫两三岁,身上穿着锦花蓝袍,头上一顶宝盖帽,帽上一颗漂亮的东珠,流光四溢。这孩子走到傅恒身前,昂起头,怯生生看着傅他,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像极了他记忆之中,年少时的弘历。
傅恒只觉得心中被针一刺,飞快的转过头去:“额娘,儿子还要入宫述职,不能在家里多待,晚上再回来陪额娘叙话,好不好?”
国事家事,于富察这样的人家,国事总是大过家事。老夫人只能点点头允了,临行之前还不忘嘱咐道:“你早些回来,别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国家大事上,偶尔也要抽些时间出来,陪陪你的妻子,还有孩子。”
傅恒勉强点头,却一点儿也不想看见那对母子,送走老夫人,立刻就要启程离开,仿佛身后追着两头洪水猛兽。
“站住。”其中一头叫住他。
见傅恒脚步不停,对方索性小跑而来,拦在了傅恒勉强。
“傅恒。”尔晴妆容精致,但再厚实的香粉,再浓艳的胭脂,也遮掩不住她笑容藏着的恶毒,“这可是你的儿子,怎么不好好看看他?”
一边说,她一边将福康安推上前。
傅恒再一次别开眼去,实在不想看见那对熟悉的眼。
“你可知,我险些难产,死在阁楼里。”尔晴笑道,“如今你见了我,连半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吗?”
傅恒冷冰冰道:“楼里有大夫与产婆。”
他恨她出轨,恨她算计弘历,乃至于怀上了一个禁忌的孩子。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杀之灭口,仍旧好酒好菜的养着,一应用度上也没亏欠她,只从她身上取走了一样东西——自由。
尔晴却只记得他取走了自己的自由,不记得他给予自己的一切。
或许在她看来,傅恒永远是亏欠她的,所以她理所当然可以向他复仇,可以向他索取一切。
“我更需要丈夫的关心。”她朝傅恒挨近一些,向他索取自己最渴望的东西——爱。
傅恒却伸手将她推开,淡淡一笑:“从你做下那件事起,富察傅恒就不再是你的丈夫。”
尔晴沉默一瞬,对他笑:“傅恒,你不会对我如此无情。”
“你觉得我留你下来,就是对你有情?”傅恒看着她,眼中半点情愫也没有,目光缓缓转到福康安身上,复杂难言,“不过是为了这个孩子罢了……你既然生下他,就做一个合格的母亲,从今往后,别再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