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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姮倒是没在意他话中意思,只是有些不乐意。
“从今以后,你不要叫我四娘了。”
听着蔺伯钦亲昵的叫给他戴绿帽女人的名字,她好不别扭。
蔺伯钦怔忪,却是不解:“为何?”
“我……”楚姮想说不喜欢,可李四娘被叫了几十年都过了,怎么到她这儿会不喜欢呢?未免蔺伯钦怀疑,她只好道,“我只是在家中行四,才会叫四娘。其实……我娘给我取过一个乳名,叫‘姮儿’。”
蔺伯钦沉声问:“哪个‘姮’?”
“女旁姮。”
她这个字算生僻,当初钦天监的人取了这个名字,还怕帝后不同意。
然而蔺伯钦博学多识,倒立刻称赞:“既是嫦娥,也是月亮,此字极美。”思及此,他抬眼看向楚姮,嗯……她配此字,名副其实。
楚姮被他看得脸蛋微微泛红,她低下头,咬着唇瓣问:“你以后就叫我‘姮儿’好不好?”
蔺伯钦神色微有松动,随即郑重的颔首:“好。”
楚姮不禁笑了起来,如春风和煦了十里。
仁孝皇后在她册封之前,一直叫她乳名姮儿。后来她有了封号“华容”,皇后便再没叫过她这个名字。
楚姮有一瞬间失落,但现在不一样啦,蔺伯钦会叫她姮儿,会和她长长久久下去,直到她七老八十,还是他的“姮儿”!
一行人赶回清远县,已经入夜。
城门架着一个油纸布棚,看起来就像施舍粥面的地方。可蔺伯钦近来并无勾决这些批文,在城门口乱搭建,是何居心?
楚姮见他疑惑,忙道:“不着急回家,先去县衙问问胡裕他们。”
蔺伯钦看了眼坠在身后的华盖马车,他本就不想让楚姮和宁阙那两个人打交道,便同意了她的提议。
彼时还不到入睡时间,胡裕正在靠在仪门外与守夜的衙役侃大山。
“胡裕!”
“大人!”胡裕抬头,见得楚姮和杨腊,打过招呼,“怎晚上来县衙?是有什么要紧案子?”
蔺伯钦倒是不磨叽,直接问他城门那棚子是怎么回事。
哪晓得胡裕惊愕的反问:“大人竟然不知?你不是亲手给碧水寺批的募捐准令吗?”
他一提醒,蔺伯钦也想起来确有其事。
楚姮想到那满嘴胡言乱语的清慧和尚,冷哼一声:“这么快就搞募捐?其中必定有诈。”
正文 一零六
蔺伯钦难得与楚姮想法一致。
胡裕边往后堂走,边说道:“那清慧小师傅,昨日一大早就来领准令,说是大人亲口允过。我想他一个出家人不会打诳语,且募捐就摆在城门,真假大人回来便知,便将准令给了他。”说完,胡裕看蔺伯钦神色不对,忙问,“难道属下做错了?”
“并未。”
蔺伯钦迟疑片刻,对胡裕和杨腊吩咐:“翌日早,你们带那清慧前往县中所有赌坊和烟花之地,看看有没有人认得他。”
胡裕还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发:“大人,这带和尚去那些地方……会不会不太好啊?”
蔺伯钦一抬手,冷道:“照做便可。”
楚姮见得这幕,在旁边勾了勾嘴角,不出她所料,问题肯定出在碧水寺的僧人上面。
年后事多,许多关于赋税农桑的文书还没有写,蔺伯钦打算今夜歇在县衙。楚姮眼珠子一转,却是跟着道:“那我也留下来陪你!”
一旁的胡裕本来走在前面,听见这话忽而扭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夫人在县衙这么久,还从未有哪次主动留下来陪大人呢!
蔺伯钦闻言身形微微一僵,他婉言道:“衙门里冷,你回去睡好些。”
表白了心意,楚姮倒是越发不顾忌了,她干脆跳上前,挽着蔺伯钦胳膊撒娇,“夫君,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嘛。”
她声音软软的,蔺伯钦心也软了。
他颔首答应。
两人携手往三堂后屋去,胡裕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见了鬼。
“杨腊,这趟出去,怎么夫人和大人关系……有些不同往常了?”
杨腊心粗,睨他说:“有什么不同?不一直都这样么。”
胡裕:“……”
当他没问好了。
楚姮与蔺伯钦回了后屋,蔺伯钦便要挑灯伏案,书写文书。
楚姮简单洗漱了,钻进软榻上的被窝,露出一只眼睛,隔着屏风看他的漆黑身影倒映在墙上。
黑色的人影被灯火照得有些朦胧,但他挺直的脊背和偶尔抬手蘸墨的动作,却格外清晰。
楚姮几乎能想象到他在灯下专注的模样。
她忍不住从榻上撑起身子,歪着头托腮,心想,蔺伯钦这么优秀,父皇母后一定会喜欢他这个驸马吧?
寂静的屋子里,楚姮翻身便悉悉索索的响,蔺伯钦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怎还没睡?”
“等你一起睡啊。”
楚姮说出这话,险些咬了舌头。
她虽然喜欢故意逗他,但这话也太轻浮了,急不可耐的样子,自己想想都不好意思。
“我还早,你先睡罢。”
蔺伯钦的声音传来,如往常般沉稳。但他悬在手中的笔,却僵了僵,“啪嗒”一声,滴了一团墨在宣纸。
楚姮自讨了个没趣儿,在床上滚了一圈,便用被子蒙着头睡去。
这一觉睡得却不安稳,零零散散做了好几个梦,可醒过来的时候,又记不得到底梦到什么。
身侧的榻冷冰冰的,楚姮起身穿戴妥帖,才发现蔺伯钦趴书桌上睡着了,夜里根本没有与她同裘。
她快步走过去,正准备说教他一番,然而见他头枕在胳膊上,露出侧颜,那耳垂的形状竟格外好看。楚姮眼珠子一转,想到那晚在客栈偷偷亲他的喜悦,便又故技重施,轻轻弯腰,在他颊侧落下一吻。
楚姮按捺住心头欢喜,忍不住想,这蔺伯钦又不吃甜,怎么亲起来甜丝丝的呢?
思及此,她便又亲了亲他的耳垂和唇角。
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嗯……窃玉偷香!
楚姮低低笑起来,正还想继续做点儿坏事儿,突然隐约听到外头传来胡裕的声音。她直起腰,从屏风上取了披风披在蔺伯钦身上,推开门出去,问胡裕:“怎么了?”
胡裕见是楚姮,还愣了下:“……外头突然来了人,自称是……是除暴安良的侠士。他们捉了几个赌坊和花楼的人,说这些人与碧水寺功德箱的案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