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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誉看向进屋的小二,问:“是谁让送来的,送的是什么肉?”
口齿虽不清,但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二如实道:“是打铁铺的霍铁匠让送的猪头肉。”
闻言,何誉蓦地用力的抓住了床上的被子,手背青筋凸显。
对上旁人,何誉能隐忍得下怒焰,只是一双眼眸阴冷得很,道:“你替我谢谢霍铁匠。”
谢谢那俩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氛围太过诡异,小二也不敢说什么,所以放下了猪头肉就匆匆退出了屋子。
虽然不大清楚这打铁铺的铁匠与这秀才有什么过节,但一看这秀才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人前文质彬彬,人后在自己妻子面前大呼小叫的,分明就是个笑面虎。
李氏看着桌面的猪头肉,不明所以:“那霍铁匠为什么要给官人你送猪头肉?”
何誉阴狠的看了眼猪头肉,咬牙切齿的道:“还能做什么,打我的人就是他。”
李氏瞪大了眼,不信道:“怎、怎么可能?”
何誉懒得再与她废话,怒道:“你给我赶紧去陈家村!”
李氏越发怕这个陌生的丈夫,不敢再多言,慌乱的出了屋子。
何誉看着桌面上的猪头肉,知道这是霍擎在警告他。
——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何誉清楚,那姓霍的铁匠有武安县的知县撑腰,是他现在惹不起的。
但让他对阿沅放手,绝对不可能。
他执着了这么多年,栽培了她这么多年,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现在他尚且还动不了他,但假以时日,他肯定会碾压这小小的一个打铁匠。
不过是科举罢了,有什么难的,再难不过是多花些银子。
他看着阿沅长大,看了八年。再等八年再多花些银子他也耗得起!
*
霍擎顺道去寻了打铁铺的屋主——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在大树下纳凉,见到远处而来霍擎,赶忙的迎了上去。
“今日吹的什么风,竟然把霍铁匠你给吹来了?”
大树下还有几个人,看到是霍铁匠都好奇地望了过去。
霍擎面无表情的看着周老太的一张褶子脸。
看的周老太头皮发麻,脸上的笑意快挂不住了。
“霍铁匠这、这到底有什么事情?”
霍擎漠声道:“我要搬到县城去,寻你商量退还租金的事情。”
一听要退租,周老太脸色瞬间一变。心底慌乱得很,带着牵强的笑意问:“霍铁匠你怎就忽然决定搬到武安县去?”
“知县好意相帮,也就去了,武安县铺子的租金和清水镇的铺子的租金相差无几,索性就搬到县城去。”霍擎声音平缓,面上也没有半点表情。
听到知县和租金两个词语,周老太心里更加慌了。
可要她把银子拿出来,也尤如割肉。
“霍铁匠……这不是我不想给你退租,只是你也知道老婆子还有个孙子,他前些日子生了重病,银子早就花完了,我真拿不出来了,要不你还是租满半年成不成?”
霍擎眸色黑沉,冷声道:“不成,若不退,就去衙门。”
见谈不成,周老太一拍大腿,哭诉道:“霍铁匠你这是要老婆子的命呀!”
看到周老太哭泣,大树下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老太先声夺人的道:“霍铁匠说好要再租半年的,租金都给了,现在却说要搬到县城去,要我退他租金,这租金我早就用了,我哪里去弄银子还给他呀!”
“这都说好的,怎么能反悔呢?”有人碍于霍擎的身份不一样了,只敢小声嘀咕。
霍擎扫了那人一眼,随即看回周老太。
“你孙子生了什么重病,何至于花费十二两银子来看病?我半年交一次租,上个月才给了你十二两银子,真用完了?”
一听到半年交一次租金,一交还是十二两银子,几个都倒抽了一口气。
“周老太,你心是黑的呀,你怎么然敢半年收霍铁匠十二两?”
“而且你家孙子,一个月来我几乎天天都能见到,我们怎么都不知道生病了?”
霍擎不语的看着周老太,眼神深沉,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寒意从脚底升起,周老太却还是梗着脖子骂旁人:“我家铺子不仅大,还有打铁的炉子,半年十二两银子怎么了!?”
“你那打铁铺的炉子是金子做的吗?一个月二两银子的租金?!心可真够黑得,坑别人就算了,竟然还敢坑霍铁匠。人家可是有知县当靠山的,你就一点都不怕被抓到大牢里边去?”
“就是,要是不还钱,霍铁匠直接去和知县说两嘴,打铁铺都给你封了。”
听着那几个人一人一句,周老太心里彻底没了底,底气不足的道:“那、那也是霍铁匠答应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人家霍铁匠刚打完仗退下来,肯定没有打听过这物价,你倒好,心黑到这地步……”
霍擎看了周老太一眼,眼神冷淡,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抬脚就走了。
周老太本该松一口气的,可刚刚霍铁匠的那个眼神却是让她喘都不敢多喘一口气。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她却觉得有把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边。
旁人劝道:“还是赶紧把霍铁匠的银子还回去吧,不然就真的要进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