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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
耐克杯决赛是在正规的体育场馆举行的,标准比赛地板、选手席、观众席一应俱全,气氛非常的好。 拉拉队到了那里都仿佛感染了专业气息,一个个跳得很卖力,一边挥舞着塑料彩球,一边喊“给我一个f,给我一个cup,给f中一个cup”。
场边的观众也不示弱,林嘉茉学着《灌篮高手》里面的样子,事先拿了好几个空的可乐瓶,往里面装上一毛钱的钢钅崩儿,晃起来“哗啦啦”的响,声效超好。 栏杆上也被他们挂上了旗子,什么“f中必胜”、“勇者无敌”、“冠军只属于我们”,两方的旗语几乎连成了一片,混起来也分不清楚这旗子上写的冠军到底是哪边的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冠军只有一个,即将在今天、在这里产生。
比赛之前教练先叮嘱了一遍战术,队员们多少都有点紧张,教练说话那不大会儿的工夫,中锋刘博竟然上了三次厕所,等他第三次回来,苏凯皱着眉头说:“怎么了你?漏啦?要不咱们暂时先塞上会儿?”
大家哄笑起来,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和了一点。
“该说的,该嘱咐的,也都说了,我作为队长就说两句题外话吧。 ”苏凯呼了口气说,“我呢,是高一下学期当上的校队队长,当时教练找我谈话的时候我特激动,一冲动就说‘我一定给咱们学校赢个奖杯回来,摆在您办公桌上’。 但是特不好意思,到现在我这句话也没能实现,直接影响了咱们教练涨工资发奖金,在此,我要郑重地跟教练说句对不起啊!”
教练笑了笑,一巴掌呼在了他肩膀上,苏凯“哎哟”一声。 揉着膀子笑着说:“您别沉不住气啊,下狠手也得等没人的时候。 要不他们谁敢接我地班啊?呵呵,反正都今天了,我这队长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日子也算到头了,您就让我说完吧!说实在的,我真没想到咱们能在今天站在这块场地上。 赵烨受伤的时候,我特绝望,我琢磨着别在咱们主场输。 就算对得起观众了。 但是我那天去看赵烨,他的那几句话真是一下子把我给镇了,我觉得就冲了这孩子,我都得拼尽全力,宁可躺在场上输了,也不能放弃。 后来咱们也确实打得很辛苦,高三的队员因为高考,一个个的退出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 我作为一个考生很能理解。 而就在这会儿,陈寻站出来了。 他根本不是篮球队地人,他也要会考,也要分班考,其实这比赛就和他没什么关系。 可是他还是来了,自己一个人在放学以后偷偷练投篮。 即使生着病都没吭声,可以说没有他咱们可能早就打道回府了。 所以,我今天必须谢谢他,不只是他,还要谢谢站在这儿的所有人,能跟你们一起并肩作战,是我这辈子地荣幸!你们可能都认为我太看重这个冠军了,太想在毕业之前拿一个冠军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今儿个不管能不能得到冠军。 我都没有遗憾!我以后都会骄傲地跟别人说。我曾经在一个最牛逼的篮球队待过,和一帮最牛逼的队员一起打过最牛逼的篮球!”
苏凯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炯炯有神。 闪动着不可一世的光芒。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他地强大气势震撼了,队员们一个个的站起来,包括还吊着胳膊的赵烨,大家像往常一样搭着肩膀围成了一个圆圈。
苏凯笑了笑,他看着圆圈中心大声地喊:“f中!”
“赢!”
所有队员一起大喊,雄厚嘹亮的声音,直冲云霄。
那天的比赛很激烈,在苏凯他们的同心协力,奋力拼搏之下,f中最终捧得了2000年耐克杯的冠军。 终场的那一刹那,苏凯流下了眼泪。 他像孩子一样叫喊着跑到场边,紧紧抱住了赵烨,嘴里不停地说:“冠军!我们是冠军!”赵烨地胳膊被苏凯坠的生疼,可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也跟着一起蹦着喊:“冠军!冠军!”
观众席上林嘉茉抱着方茴的肩膀,哇哇大哭。 方茴和她抱在一起,一边安慰林嘉茉一边歪着头望向场下寻找陈寻的身影,她正望着却听见栏杆下有人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她低下头,看见陈寻笑着向她挥手,他高高地举起了食指,比着一字的手势。
方茴说,在那一刻她觉得陈寻就像是凯旋地英雄,身上散出了金色的光,而这个万事瞩目的英雄只把笑容送给了她,因此让她陶醉其中无比幸福。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奢求陈寻的唯一,只注视着她,只向她伸出手,只对她笑。
我想方茴的这种想法是一种可爱而幼稚的小女孩心思,她忘了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就是因为他被很多人推崇认可,如果只是对她一个人,那么他就根本不可能被称做英雄。 方茴的愿望必然会成为陈寻的束缚,而往往最后,只能困住她自己。
晚上全体篮球队员和“家属”一起吃了庆功宴,教练带他们去了眉州东坡,说随便吃随便点,他来买单。 对于吃惯了雨花餐厅宫保鸡丁的队员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国家队待遇了,一个个嘴甜得不得了,纷纷说,得冠军就是好啊就是好,教练涨工资,他们吃东坡,把教练弄得哭笑不得。
席间苏凯格外的兴奋,轮着敬队员们酒,敞开了喝了个够。 别人都觉着他是太高兴了,林嘉茉却看着不对劲,再怎么高兴都用不着喝这么猛,就跟自己灌自己似地。
过了一会,在大家都高兴地聊着吹着显摆着地时候,苏凯一个人走了出去。 林嘉茉看得仔细,等过了十分钟。 见他还没回来,就趁着没人注意也出去了。 她走到门口,看见苏凯坐在台阶下面,默默地望着大街。 林嘉茉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挨着他坐下来说:“怎么偷偷跑出来了?吐啦?”
“没有!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怂啊?我是出来坐会儿。 ”苏凯笑了笑说,“你呢,怎么出来了?”
“我……我也出来坐会儿。 ”林嘉茉红着脸。 低下头小声说。
“话说回来,要真的醉了吐了也就好了。 ”苏凯叹了口气说。
“为什么啊?”林嘉茉疑惑地说。
“没事。 我就是觉得今天过得特他妈不真实。 ”苏凯望着天说。
“有什么不真实地!要不我把奖杯再拿来让你看看?”
“死丫头!笑话你哥哥呢?”苏凯斜着眼看她说。
“没有……我不是……”
“知道啦,逗你呢!今儿怎么了?你也不灵分了?”
林嘉茉看着他的侧脸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在苏凯面前又何尝灵分过,如果真的机灵点,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嘉茉,你坐过飞机么?”苏凯突然问。
“没有,你坐过?”
“我也没有。 你说坐飞机能看得见下面什么样么?”
“能吧,但肯定特小。 ”
“那我要是放个花,在飞机上能看见么?”
“不知道,也许能看见?”
“那你知道这边哪儿有卖烟花爆竹的么?”
“这儿哪儿有啊!全北京都没有,要买肯定得去外地。 ”
“哦对了,禁放了哈。 ”
“你喝多了吧?现在要那玩意儿干吗啊?”
“呵呵,可能真有点多。 ”苏凯捂住脸,闷声说。
“你到底怎么了?”林嘉茉侧过身。 直直地看着他问。
“今天……郑雪走了。 ”苏凯拿下了手看着林嘉茉无奈地说,那一瞬间,林嘉茉在他眼里隐约看见了泪光。
“真的?”林嘉茉觉得自己心里揪了一下,她慢慢地感觉到了苏凯的疼痛,那种好像连呼吸都很费力的疼痛。
“嗯,也许现在就在咱俩上边呢。 ”苏凯指了指天空说。
“所以你想放烟花?”
“啊……够傻缺地吧?”苏凯苦涩地笑着低下头。 “你说她在中国明明能考上不错的大学,干吗非上国外啊?新西兰就那么好吗?不就一放羊地地方么?咱们中国什么没有啊!至少有我陪着她啊!呵呵,可能她不稀罕我陪着吧。 ”
苏凯的每一句话都敲打在了林嘉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抿着嘴听他讲他对另外一个女孩子的不舍、忠贞和愚蠢的幻想。 这些话冲击着林嘉茉的耳膜,让她从头到脚都冰冷异常,她感觉自己最珍惜的东西仿佛被别人弃如敝屣,她一直小心攥着地珍珠,不过是颗水珠,马上就要从指缝中滑落,然后蒸发消失不见。 虚无的恐惧感让她终于坚持不住。 紧紧抱住了苏凯。
“我稀罕!我要!让我来陪着你!苏凯。 我喜欢你!我特喜欢你!我就是高依依,高依依就是我。 水是我买的,bp机也是我呼的,小说和磁带都是因为想和你说话才故意不给你的……从我认识你起,我就喜欢你了,一直很喜欢……”
林嘉茉突然扑过去的力量让苏凯的身体禁不住磕在了台阶上,疼痛感让他逐渐清醒,他望着自己怀里的女孩,还是慢慢推开了她。
“嘉茉,我真没想到是你,谢谢你,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但是我答应了要等郑雪回来,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我都想等等看。 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傻,可能我就是很傻。 可是我还是想等她,人要不趁着年轻地时候做点傻事,以后还什么时候做啊!我宁愿以后因为等了她而后悔,也不愿意因为没等她而后悔。 嘉茉,你是个好女孩,是我见过的最可爱,最善良,最好的女孩。 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以前是以后也是,妹妹,你也等等吧,会有比我更好的男孩陪着你的,我,不行。 ”
林嘉茉怔怔地看着他,她美丽的眼睛里慢慢流出了泪水,继而她又扑到他怀里号啕大哭,而这次,苏凯没有推开她。
他抱着林嘉茉抬起头望向天空,墨色地夜空中闪过了一点飞机飞行的红色,也许那闪烁的红过于突兀刺眼,因而他也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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