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地打着寒战,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裹着一袭皮裘。虽然这皮子
只是寻常羊皮,但是绒毛纤弯,应该极保暖,只是我终于知道
自己是在发烧,那皮裘之外还盖着一床锦被,但我仍旧不停地
打着寒战。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这屋子里堆满了箱笼,倒似是一间
仓房。那个刺客就坐在不远处,看我缓缓地醒过来,他不声不响
地将一只碗搁在我手边。我碰到了那只碗,竟然是烫的。
“姜汤。”
他的声音还是那种怪腔调,我虚脱无力,根本连说话都像蚊
子哼哼:“我⋯⋯”
我拿不起那只碗。
我就害过一回病,那次病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现在我终于
又害了一次病,平常不病就是要不得,一病竟然就这样。我试了
两次,都手腕发酸,端不起那碗。
我都没指望,也懒得去想刺客为什么还给我弄了碗姜汤,这
里又是哪里。可是总比河边暖和,这屋子虽然到处堆满了东西,
但毕竟是室内,比风寒水湍的河边,何止暖和十倍。
刺客走过来端起那碗姜汤,将我微微扶起,我喉头剧痛,也
顾不了这许多了,一手扶着碗,大口大口吞咽着姜汤。汤汁极其
辛辣,当然非常难喝,可是喝下去后整个人血脉似乎都开始重新
流动,我突然呛住了。
我咳得面红耳赤,本来扶着碗的手也拿捏不住似的,不断地
抖动。那刺客见我如此,便用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在我背上
拍了拍,我慢慢地缓了一口气,突然一伸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势,扯下了他脸上蒙的布巾。
东宫156
本来以他的身手,只要闪避就可以避开去的,可是他若是闪
避,势必得放手,而他一放手,我的后脑勺就会磕在箱子上。我
原本是想他必然闪避,然后我就可以打碎瓷碗,说不定趁乱可以
藏起一片碎瓷,以防万一。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放手闪避,更让我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布巾扯掉后的那张脸。
我呆呆地瞧着他,月光皎洁,虽然隔着窗子透进来,但我仍
旧认识他。
顾剑!
怎么会是他?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我问:“为什么?”
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慢慢放下那只碗。
我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他要去挟持陛下?为什么他不惜杀了
那么多人?为什么他要掳来我?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
我真是傻到了极点,天下有这样的武功的人会有几个?我
怎么就没有想到,以刺客那样诡异的身手,天下会有几个这样的
人?
我还傻乎乎地射出鸣镝,盼着顾剑来救我。
阿渡生死不明,顾剑是我最后的希望,我还盼着他能来救
我。
为什么?
他淡淡地说:“不为什么。”
“你杀了那么多人!”我怒不可遏,“你到底是想要做什
么?为什么要挟持陛下?”
顾剑站起来,窗子里漏进来的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肩上,他的
声调还是那样淡淡的:“我想杀便杀,你如果觉得不忿,我也没
有什么好说的。”
“你把阿渡怎么样了?”我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你若是敢对阿渡不利,我一定杀了你替她报仇。”
顾剑道:“我没杀阿渡,信与不信随便你。”
我暂且松了口气,放软了声调,说道:“那么你放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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