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脉,单手执剑,剑法仍旧快得无与伦比,每一剑出都会在黑衣人
身上留下一道伤口。借着月色,我才看到山石上溅着星星点点的
鲜血。就在此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闷雷似的轰隆巨响。那刺客
忽地剑一横就逼在了陛下颈中,所有人都不敢再有所动作,只能
眼睁睁看着他。
李承鄞说道:“放开他!”
他的声音夹在雷声里,并不如何响亮,可是一字一顿,极为
清楚。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打雷,远处那沉闷的声音仿佛春雷,又
闷又响。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不是害怕刚才满屋子的
死人,也不是害怕这个鬼魅似的刺客,而是惶然不知道在害怕什
么。
远处那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又过了片刻,我才听出真
的不是雷声,而是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马蹄声,轰轰烈烈
仿佛铺天盖地,朝着这小小的鸣玉坊席卷而来,就像四面都是洪
水,一浪高过一浪,一浪迭着一浪,直朝着这里涌过来。我从来
没听过这样密集的蹄声,即使在我们草原上陈兵打仗,阿爹调齐
了人冲锋,那声势也没有这般浩大。起先我还能隐约听见鸣玉坊
中人的惊呼,还有前楼喧哗的声音,到最后我觉得连四周的屋子
都在微微晃动,斗拱上的灰簌簌地掉落下来,楼前什么声音都听
不见了,只有这蹄声就像是最可怕的潮水,无穷无尽般涌过来,
东宫142
涌过来,像是沙漠中最可怕的飓风,带着漫天的沙尘席卷而来,
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逃不过,被这可怕的声音淹没在其中。
那刺客并不说话,而是横剑逼迫着陛下,一步步往后退。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陛下却突然喝道:“曾献!杀了刺
客!”
为首的黑衣人原来叫曾献,这个名字我听说过,知道是神武
军中有名的都指挥使,武功盖世,据说曾力敌百人。曾献的肩头
亦在滴血,此时步步紧逼,那刺客剑锋寒光闪闪,极是凛冽,架
在陛下喉头,相去不过数分,我急得背心里全都是冷汗。李承鄞
突然轻轻一笑,对那刺客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那刺客脸上蒙着布巾,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眼中并不透
出任何神色,只是冷冷地看着李承鄞。
“现在神武军驰援已至,外头定然已经围成铁桶,你若是
负隅顽抗,免不了落得万箭穿心。你若是此时放下剑,我允你不
死。”
刺客目光灼灼,似乎有一丝犹豫。李承鄞又道:“如若不放
心,你以我为人质,待你平安之后,你再放我回来便是了。”
我手心里出了汗,连握在手中的剑都觉得有点儿打滑。我
心一横,从他身后站出来:“要当就让我当人质,反正我一个弱
女子,你也不怕我玩什么花样。等你觉得安全了,再放我回来便
是。”
李承鄞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我懂得他
的意思,我也知道这不是玩耍,可是眼下这样,叫我眼睁睁看着
刺客拿他当人质,我可不干。
刺客仍旧不答话,只是冷冷地执剑而立,曾献等人亦不敢逼
迫太甚,双方僵持不已。
李承鄞站在那里一动也未动,外面那轰轰烈烈的声音却像是
忽然又安静下来,过了好久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有人正走过来。我背心里全是冷汗,我在想是不是刺客的同党。那脚步声越来越
近,越来越近,李承鄞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燥热,可
是我奇异般镇定下来。也许只是因为知道他就在我身边,便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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