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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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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老鲁,我要全面监视宋廷之,你那儿有没有机灵点的兄弟?”

  早晨回到苏州,我甚至没在竹园停留,便直接来到了巡检司,招回了日夜监视霁月斋的那两个弟兄仔细询问了这段时间霁月斋的动静,可霁月斋一切如常,弟兄们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像珠宝这种东西,既小又方便携带,而苏州又不是霁月斋的总舵,它的大档手最近也几乎全部调到了杭州,想来所有走私进来的珠宝原料都该集中在杭州了,想在苏州查出点毛病还真是困难。

  “就算霁月斋是宝大祥的竞争对手,你也犯不着这般兴师动众吧!”鲁卫一头雾水地问道:“再说,这几天老哥我手底下的弟兄都已经忙得打不开点儿了。”

  “宋很可能有江湖背景。”

  我一句话就让鲁卫坐直了身板,瞪着我良久,突然笑道:“看来我的收山之作就落在此人的身上了!”

  鲁卫立刻叫来了心腹副手李农和另外一个貌不出众的汉子,吩咐他俩把手中案子交给别人,从即日起开始对宋廷之展开侦察,但要保持绝对机密,待宋再来苏州以后即实行全程跟踪,必要时哪怕天涯海角也要相随。

  我给了李农二千两银子,叮嘱他我只要宋廷之的行踪,让他不要顾忌钱的问题,而鲁卫也发出了绝密快报给南直隶总捕苏耀、杭州通判李之扬和扬州总捕瞿化,请求三府密切关注宋的一举一动。

  给霁月斋布下了天罗地网之后,我才松了口气,看看已是午时,我便要拉着鲁卫去吃酒,鲁卫却让人在衙门旁边的小酒馆里简单要了两个小菜,把手下人都支走,才一脸正色地道:“老弟,杭州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一怔,才想起苏州杭州虽然相距不远,却是分属两省,消息向来传递不畅,怪不得到现在鲁卫还没接到消息。

  把大江同盟会的成立和那些古怪的黑衣人自杀性的袭击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鲁卫才明白了个大概:“难怪最近两天通过苏州南来北往的江湖人骤然增多,原来大江盟和慕容世家都准备开战了。老弟,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大江盟的鹰击堂堂主齐功和慕容世家的总管慕容仲达都已经住进了秦楼,两人包住的别院仅有一墙之隔啊!”

  其实秦楼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从原先单纯的妓院赌馆渐渐多了客栈酒楼,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四不像。

  不知是因为苏瑾、孙妙吸引了大批的学子,还是因为老马车行上的小册子让那些懒人懒得再去找别的住宿之地,反正最近一家子一家子进出秦楼的客人多了起来,特别是有凤来仪楼,几乎成了苏州政商两界大老宴请宾朋的主要场所,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下榻于此并不奇怪,只是…

  “他妈的,难道秦楼再没有别的住处了吗?白秀她这是怎么安排的!?想看打架呀!”我不满地嘟哝了一句。不过眼珠很快就被桌上那张江浙两省的地形图吸引过去了,地图不少地方画着红红蓝蓝的圈子,旁边还标注着慕容世家、大江盟等武林门派的名字,甚至连快马堂这样的小门派都用极细小的正楷简单标了“快马”两字,只有苏州那儿是用朱笔画了大大的一个圈,旁边却什么也没写。这竟是一副江浙的武林形势图,鲁卫看来真是个有心人!

  他指着苏州道:“老弟你看,若大江盟真的有意与慕容世家开战的话,苏州是绝好的战略要地,它可以极快地支持镇江、应天一线,又可方便地从杭州得到后方的补给。”他边说边指点着地图。

  我的目光向上移到了镇江上,那儿被鲁卫在蓝圈之外又加了个红点,显然他和我一样都认为这儿该是大江盟与慕容世家率先争夺的焦点了。

  镇江自古就是兵家要地,也是历次江湖争霸的几个主要大战场之一。大江盟与慕容世家原本为了避免摩擦,或是有意掩盖自己的野心,都刻意放弃了在镇江的利益,至少表面上如此。结果鹬蚌相争,渔人得利,镇江眼下被实力并不算强大的漕帮所控制。

  不过虽然漕帮态度不甚明朗,可与大江盟结盟的排帮却在镇江拥有重要基地,大江盟还是占了先手之利,若是能顺利掌控镇江,则北进再无后顾之忧,苏州自然而然成为后防补给地;反之若是万一让慕容得到了它,则苏州也成了杭州的门户。

  兵法有云:未算胜而先算败,苏州正是大江盟可进可退的最好选择,何况鲁卫在苏州经营的铜墙铁壁此刻都成了大江盟的保护伞,除非慕容世家冒着被安上造反名头的危险在苏州对大江盟展开攻势。

  怪不得大江盟住进了秦楼!可慕容仲达怎么也住进来了呢?难道他仅仅是贪图苏州那张对他来说同样存在的保护伞,还是有其它的企图呢?一时间我真有些胡涂了。

  “喂,齐兄、慕容兄,在下丑话说在前头,秦楼对我来说是赚钱的地方,对两位老哥来说就是泡马子享受的地方,仅此而已!我可不想哪天看到有人横尸街头。别的地方我管不着,若真在苏州搞出点什么的话,别怪我翻脸无情,仔细老子拿大逆律伺候你们!”

  “那是,动少就放心吧!”被我同时请到有凤来仪楼一间密室里的齐功和慕容仲达满脸堆笑,异口同声地道。

  “真是的,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有几年活头呢?及时行乐还来不及呢!再说,秦楼别院住一晚要一百两银子,不找个姑娘补偿补偿,我都替你们肉痛呢!”我边往外走边嘻笑道,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两个对手。

  等一切都安稳了,我才回到了竹园。一进门就发现了与以往的不同,原本就不太宽敞的庭院里又移植过来几株高大的梧桐,而在西侧一堆花树掩映中隐约能看到一个爬满青藤的暗门。

  六娘的动作好快呀!我知道她定是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把原来杨家的宅子收拾妥当了。搂着满脸欢喜的萧潇,我推开暗门一看,里面假山丛立,水流潺潺,亭台出没于花树丛中,果然是别有洞天!

  “这是给主子金屋藏娇的洞天福地。”萧潇巧笑道:“干娘她已经给这儿取了个名字,说竹是树中君子,兰是花中君子,君子配君子,园子就叫做兰院了。”她指着空白的匾额道:“就等主子题字了。”

  “六娘倒是雅兴不浅呀!”我笑道,跟在后面的喜子便说六奶奶这些日子都在布置兰院,连秦楼都去得少了。

  “六奶奶?是干娘让你们这么叫的吗?”我一怔,竹园上下只有高七在我面前这么称呼她,丫鬟仆妇们可都是叫她李嬷嬷的,这还是六娘特意让底下人这么称呼她。

  喜子望着萧潇,萧潇解释道:“干娘在兰院里特地留下了五位师娘住的地方,婢子想反正干娘的名字叫六娘,称呼六奶奶,一家人显得亲近些。干娘她就不坚持了。”

  我一怔,难道六娘她不怕师娘们看出破绽吗?还是她有心公开和师父的关系呢?正寻思间,假山后面已经转出玉家三女,她们先我回到竹园,这时怕是已经把兰院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吧!

  “爷,这儿真像是个世外桃源呢!”玉珑天真地笑道。

  “你就是桃源里的仙女!”我拉着她的手笑道,只是心中暗自感慨,或许只有等我完成师父的遗命,我才能真正享受这里的安逸吧!

  随口问起孙苏二女,萧潇说已经住进玲珑妹子原来住的地方了,我这才安下心来,只是想起苏瑾身边出现的神秘青衣人在那天之后就不见了踪迹,心中未免生出一丝疑虑。

  随着萧潇把园子粗粗走了一遍,却没发现六娘、解雨和武舞。

  “不对呀,我才从秦楼回来,没听白秀说她们三人到了秦楼,再说天还早着呢!”

  萧潇真不愧是我最亲近的女人,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我心中的疑问:“好象是秦楼金满堂那里出了点事情,有人砸场子,六娘和解雨刚往那边去了;而武舞头午就陪源姑娘去太监弄谦字房何定谦那儿了。”

  咦?我眉头一皱,十天前秦楼已经表演了它的霹雳手段是多么强悍,这人难道不知道吗,怎么还敢在秦楼闹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原本想和萧潇好好云雨一番以慰相思之苦,看来又要拖上个把时辰了,我心头不由暗恨起这个不知趣儿的捣乱鬼来了。

  二度回转秦楼,金满堂里的战事已经到了尾声,在众人簇拥下的解雨春风得意,相形之下她对面的那个三十七八岁的白净汉子脸色已是一片青白,他面前的筹码只剩下了十几枚,算起来只有十几两银子的赌本了,胜负已是一目了然,只是周围不见六娘的影子。

  “马鸣,亏你还是个成名人物呢?连我一个姑娘家都不如!不就是十几两银子输赢的事儿么,你倒是干脆点呀!”解雨转眼见到我进来,眼中倏地闪过一丝惊喜,却又似漫不经心地朝我笑了笑,目光随即又回落到桌子上。

  倒是站在她身后的温小满一脸惭愧地快步走到我面前,说道:“少东家,今天若不是解姑娘来,秦楼的牌子可就被小老儿给砸了。”

  “马鸣?是江湖人称“神仙手”的那个赌坛高手马鸣吗?”我问道,这些日子在江湖行走,别的不说,百晓生名人录里的人物我倒是都记下来了,马鸣虽然位居名人录的最后几位,可也称得上是个成名人物。

  “就是他!”温小满肯定地回道:“他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可连赢了小老儿八把,被他赢去了一万多,多亏了解姑娘,一上来就赢回七把,看来马鸣心已经怯了。”

  “我赌本不够了。”半晌马鸣才低声下气道:“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姑娘就放我一马如何?”

  “咦?你赢的时候怎么没想放秦楼一马呀?”解雨嘲笑他道。

  穷寇莫追,这是战场与赌场通行的规矩,可解雨似乎是忘记了,而周围的赌客果然有人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马鸣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好!那我马某人就和你赌上一局,我这只左手虽说没有右手值钱,折价一千两也不为过吧!我就全拿它做赌本了,赢了我也不要银子,姑娘你就陪我一只手如何?”

  “一千两?你的手是金子做的呀!?再说,我要你那只破手作甚!要赌,赌你这个人还差不多,若是你输了,罚你在金满堂帮工三年!”

  我这才明白解雨一直激怒马鸣的原因所在,不由对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可指着马鸣的细嫩小手上却渐渐透出一丝陀色来。

  “那若是姑娘输了呢?”

  “那我就赔你十万两银子!”

  于是金满堂里便响起了一片惊讶声,马鸣闻言身子一正,顿时精神抖擞起来,把自己身前的牌九向桌子中央一推,道了声:“好!马某和你赌了!”说着吩咐伙计垒牌。

  金满堂伙计垒牌的手法极其纯熟,上下飞舞间已把牌打得散了又散,之后飞快地把牌垒齐,期间只用了几息时间,最是考赌客的眼力和记忆力。

  “我要切牌。”这是下家的权利,马鸣伸手用竹尺将三叠牌由头转到了尾。

  我心头一凛,这马鸣眼力不弱啊!他这一切牌,只要掷出双六来,拿到手的便是一对地牌,这可是这副牌九里最大的组合了,而且下家先掷骰子,对于像马鸣这样的高手来说,想要掷出个双六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解雨不会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吧!不过为何这丫头只是让马鸣亲自挑了副骰子,自己端详了那对骰子一番,之后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呢?

  “豹子!”马鸣轻呼了一声,可随着那两粒骰子停止转动,朝上的一面竟是一对四,从那里拿起的两张牌该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憋十了。

  马鸣脸上顿时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嚷道:“你作弊!”

  屋子里立刻哗然一片,却见解雨好整以暇地道:“马鸣,愿赌服输,骰子可是你自己选的,再血口喷人,仔细姑奶奶送你见官!”

  又朝坐在一旁观战的一位老者道:“李先生,你是苏州城里的名人,这骰子就在桌子上谁也没动,您刨开它让大家看看,这骰子究竟有没有问题!”说着递给李老先生一把锋利的雕刀。李老先生一切,那骰子里当真什么也没有。

  我仔细一回忆她的动作,便恍然大悟,心中暗笑,好个解雨,竟把我教训她的把戏现学现卖用在了马鸣身上!

  想来马鸣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小姑奶奶竟有一身出色的武功,举手间竟能将骰子的一面磨去少许,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消灭了罪证。

  “好聪明伶俐的女孩儿!”我心中暗赞:“难道真是她吗?”在杭州被唐三藏教育了一番之后就萦绕在我心头的疑问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马鸣垂头丧气地傻站在那里,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而旁边的人已经开始起哄,要他兑现自己的诺言。

  “不就三年吗!?三年以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马鸣憋了半晌,突然吼道。接着,身子一动,正抓住了那个垒牌的伙计,顺手把他的制服剥下来换上,来到解雨的面前嚷道:“这回你该满意了吧!”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道:“让我帮工?你就不怕我把秦楼输个精光?”

  “我怕?我有什么好怕的,秦楼又不是我开的。”解雨嫣然一笑,可笑容里却有一丝异样的味道,那目光也似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的脸,似乎想从我那里得到些什么地道:“不过,你要真是敢输的话,三年之后,你神仙手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呀!”

  “我该怎么谢你呢?唐大小姐!”玉角楼里我对着解雨漫不经心地说出了令她震惊的话语。

  “…什么唐、唐大小姐,我…我不明白,我、我可是解雨哩!”原本一心想得到我奖赏的解雨听我骤然解开了她的身份,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反驳道,可她的声音小得似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到,那对躲闪着我目光的美丽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怯意,我刚想拉过她的手,她就像受惊的兔子般一下子躲到了屋子的角落里。

  “不是吗?”看她的那副模样我知道我猜中了事实,反诘的语气里竟有几分自嘲:“有着一流的武学实力、又有着一流的医术,能教出这样出色弟子的武林世家在江湖上本来就只有七八个而已,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唐门的易容术竟是如此的高明,而冠绝群芳的唐大小姐又真的肯自减自己的容貌!”

  “…我…不明白…”解雨缩在角落里细声道,或许她不明白的是我为什么把她和唐棠联系到了一起吧!

  其实真正让我想到她是唐家的一员是因为唐三藏对我莫名其妙的关心,他的关心看起来颇有些无奈,似乎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已而为之。

  “三藏兄,啊不,或许我该换一种称呼了,他对我可是异乎寻常的关心啊!可我进入江湖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与唐门从未打过交道,又和唐门没有利益冲突,他为何这么关心我,这难道不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此时我心中已经明白了唐三藏的无奈,江湖即将展开一场大战,唐门和我都很有可能被迫卷入,再不说明解雨的身份,或许会闹出自相残杀的悲剧。

  只是我这个未来的大舅子对我还真是有信心啊!

  “万一我没能领会他的意思,是不是我这个妹夫就不称职呢?”我心中暗道。

  解雨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恼意,小嘴下意识地刚一噘,却发现我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嘴唇又倏地一缩。

  “所以我立刻就明白了是我想的与事实有偏差,我定是与唐门已经打过交道,或是有恩于唐门,或是与唐门中人有了相当亲近的关系,只是我自己不知而已。”

  “我是一个淫贼。”看到解雨紧张的模样我竟有些心痛,便有意轻松一下气氛,而这声“淫贼”似乎唤起了她心中往事,原本有些怯意的眼里流露出一分笑意。

  “淫贼做好事是有代价的,所以无瑕、玲珑都成了我的女人,宝亭也即将成为我的女人。”原本是假设的前提,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是个施恩图报的人,心下一怔,话便突然迟疑了一下,才接着道:“若说这其中只有一个例外,就是你解雨吧!当然孙妙勉强也算一个,只是三年前她就因为在西湖与唐寅大师琴箫合奏了一曲渔樵问答而一举成名了,可唐老爷子膝下年纪最长的女儿唐门大小姐唐棠当时也不过十五岁而已,孙妙的年纪未免长了些,如此一来,你的身份不就呼之欲出了吗?”

  我缓缓走到她的身边,把手伸给她:“唐棠,让我好好看看你。”

  “不!”

  迎接我的不是她细嫩的小手,竟是流光那乌黑的刀光:“微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只是滴在流光上的并不是细雨,而是一行清泪。

  流光主人的心已经乱了,刀法自然也乱了,我的手轻易地弹开流光,握住了那只雪白的皜腕。

  “我不要做唐棠!”在我炽热的怀抱里,解雨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唐棠?难道、难道就因为她生得美丽吗!?”

  解雨呜咽道:“为什么大家只会恭维她的美丽,却从不去关心她内心在想什么、要什么呢?”

  解雨的泣语蓦地撩起我心底的某根心弦,我的心房竟然莫名地颤动起来,我甚至能听到她那颗寂寞之心的呐喊,或许当她以真面目行走江湖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因为她的美丽而努力讨好她,却从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关心她、以平常心待她吧!这个带着一身光环的天之娇女内心该是怎样的孤寂呢?

  而寡人好好色,没准儿见识到她庐山真面目的我也会和其它人一样吧!只是,我望着怀中梨花带雨的女孩,易容成解雨的唐棠容貌并不算十分出众,态度也刁蛮,可她还是一步步走进了我心里,当我拥着她的时候,我还是把她当作解雨,而不是那个江湖第一美女唐棠。

  “你美吗?”我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小声调笑道:“我看无瑕、玲珑可比你美多了,就连武舞也强你不少。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的天真、喜欢你的热心、喜欢你的刁蛮、喜欢你的眼睛眉毛、喜欢你的樱桃小嘴、喜欢你的…”说着我的手渐渐从她的脸上向下滑去。

  或许解雨从未听过如此露骨的话语,眼中一阵痴迷,只是当我的手滑过她细腻脖颈的时候,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使劲挣脱开了我的怀抱,镇道:“你…真是个淫贼哩!”

  “解雨,”我诚恳地望着她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解雨,而不是那个什么唐棠,如果你愿意继续做解雨,那你就继续做吧!只是,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我该知道我新娘的真正面目吧!”

  “谁…谁要跟你…洞、洞房了…”解雨白了我一眼,将心中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的她,恢复了那刁蛮的模样。

  高楼之上,美酒一壶,香茗两盏,佳肴四样,凭栏远眺,又有美女在怀,实在是件惬意的事儿。

  抱着解雨才能感觉到她的细腻与丰腴。江南女子多妩媚,可也多纤弱,就像苏瑾、孙妙,甚至连萧潇、玲珑这样练武的女子都是如此,若论身材之妙,或许只有宝亭才能和解雨一较长短,可偏偏眼下这两人都是只能看而不能吃。

  听解雨娓娓道来事情的真相,我才知道我能拥有她该是多么的幸运,或许老天爷他也是个淫贼吧!

  她是衔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唐老爷子在有了十几个孙子之后终于得到了一个孙女,自然宝贝的不得了,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她唐门诸项绝艺,就连唐门向来传子不传女的易容术都教给了她,甚至还为她请到了久不出江湖的刀法大家厉天来弥补唐门在武功招式上的不足。

  而她也着实争气,在唐门年轻一代中渐渐崛起,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超越了她众多的哥哥,成为仅次于她大哥唐三藏的唐门新一代高手。

  然而三年前唐老爷子的去世却让事情发生了变化,她父亲唐天文以三子身份超越他的两个哥哥而被老爷子指定为唐门新一任家主,之后,她陡然感到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原本一起开开心心打打闹闹的堂兄弟、妹妹们一下子变得生分,而随着一天天长大而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的她,也越来越多地感受到一些异样的目光。

  那些目光让她恐惧,可自幼一直在祖父身边生活的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和父母沟通了。而此时父亲唐天文已经开始领着她拜会江湖那些著名的门派,好让她有机会结识那些江湖新生代的佼佼者们。

  或许是因为她实在太美丽了,这些年轻高手们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阵营,极少数像齐放、宫难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在恭维她一番之后,就借口自己有了心上人对她敬而远之了,而绝大多数则变成了挥之不去的苍蝇,每天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之声。

  是她最亲近的大哥唐三藏给她出了个主意,唐门易容术虽然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却是至高无上的绝学,阿棠你就换个面目行走江湖,感受一下真实的人生吧!

  于是江湖多了一个解雨,而唐门上下却只知道这位大小姐闭关修练了;她父亲虽然知道女儿易容出走,可她究竟易容成了哪一个却不清楚,唐门上下只有唐三藏掌握着自己妹妹的大体行踪。

  当她变成一个平凡女孩的时候,身边顿时清净了,既没有了鲜花也没有了苍蝇,她平凡得让那些江湖侠少们提不起兴趣,就连齐放、宫难也不能免俗。

  只有当她利用超凡的易容术一点点变化自己容颜的时候,那些她原本极是熟悉的惊艳目光才重新回到了她身上,让她明白这些人只不过是对她的容貌感兴趣而已。

  于是她陷入了一个怪圈,她不停地结识着那些刚刚在江湖崛起的新人,试图从中证明些什么,可每次都让她失望而归,渐渐地她就成了那些知名侠少口中的追星一族,而她把这当作了自己的保护色,直到她听说江湖上突然冒出了一个武功高强、风度翩翩而又心狠手辣的淫贼。

  “我是淫贼?我他妈的再君子不过了,师父若是见到我这副窝囊模样,还不得气死呀!”我隔着柔软的湖丝比甲揉着她涨大的椒乳颇有些气急败坏道,这小妮子明明已经动情了,却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不肯放松。

  “对…殷姐姐你都肯忍,我、我也要等到你娶我的那一天。”解雨一边细声地呻吟一边使劲咬着我的耳朵道,只是这句话多少像是给她自己越发脆弱的心理防线增加点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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