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恋人
这时候白贤德打电话过来了,她根本不想接,直接掐了电话驾车离去。而就在她将车驶出小区门口时,另一辆车迎面驶进来,那驾车的人显然认出她,将车停下来,放下车窗探出头张望她离去的方向……
毛丽回北海了,除了逃回来,她别无选择。北海是台风的中心城市,她一路驾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路边随处可见被狂风拦腰折断的树木,铅色的乌云像顶锅盖似的罩在天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似的。到北海的时候,下起了雨,空气中有很重的雾气,海景大道上的路灯透出来的光也是朦胧的,晦涩的,远远就可以看见海天苑的斜屋顶掩映在密林中。毛丽一看到那熟悉的屋顶就涌出满眶的泪,就像流落在外的孩子见到阔别已久的家园,那一刹那,满心都是难言的委屈和酸楚,她只想痛哭一场。
屋子里很暗,仿如提前进入黑夜,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客厅里坐了许久,她却哭不出来,只觉非常非常的疲倦,她上楼去卧室躺下,希望能尽快入睡。这时候台风可能已经来了,窗外狂风大作,风吹得窗下那株樟树几乎要被拦腰折断,一会儿向东倒,一会儿又反弹了回来。卧室的伸缩天花板是开着的,轰隆的雷声在头顶滚过,每一次闪电都将屋内照得通亮,照着床上的她宛如死人。明明是在卧室,但感觉就像漂浮在海面上,冰凉的海水漫上来,她像只虾子似的蜷缩在被子里,冻得瑟瑟发抖。
其实现在海天苑严格来说都不是她的,已经租给了赵成俊,她本没有资格进来。但是除了这里,毛丽想不出来她还能去哪里。
没有争执,没有吵闹,没有质问,没有恶语相向,赵成俊这个人果然是特立独行,上次毛丽提出分手时他既不解释也不挽回,听之任之,好像一段感情的结束对他来说就像是他在看一部片子时中途退场,退出就退出,他毫发无损。这次虽然他没有明说分手,但却把主动权抢在了自己手里,他说想明白了再给她答复,这还需要答复吗,他没有直接提出分手只不过不想让场面太难看,他这样的人,即便是分手也会保持他的好风度。而且他坚决不给毛丽解释和挽回的机会,他避开她半个月,不闻不问,像是等着一锅沸水彻底凉透了,他才淡定地亮出底牌,那感觉就像是说“这片子我不想看了”,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不看了就是不看了。
毛丽算是真的领教了这个男人的骄傲和狠绝。他从不让人看到他内心的东西,他是愤怒、悲伤,还是绝望,别人通通都看不到,毛丽知道他既然做出这个决定就肯定经历了一个抉择的过程,这个过程对所有的人来说是个谜,她或许从来就没有走进过他的心。
“叮咚……叮咚……”
恍惚中,似有铃声在响。
毛丽起先没有在意,可是那铃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尤其显得突兀,她屏息静听,不是电话铃声,也不是手机,是门铃!她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深夜12点,这么晚了,谁会来这找她?她拧亮床头灯,摸索着下床,卧室门口有可视对话机,她摁下按钮,小小屏幕上显出一张模糊而焦虑的脸,她顿时僵住,是容若诚!
“怎么是你?”她对着对话机问。
容若诚在大门口的对话机上看不到她,但可以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说:“是我!贤德说你可能来了北海,很不放心你,我也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毛丽犹豫了下,摁了开锁键。一会儿后,她就听到汽车开进来的声音,她站在二楼露台上去,看到容若诚的车子缓缓绕到了前院。
她下楼替他开了门,站在门边看着他进来,沉默不语。
“毛丽,你还好吧?”容若诚头上和肩上都淋湿了,眼眶深陷,看上去很疲惫。毛丽淡淡地说了句,“进来吧。”她引他进入客厅,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给他。
“谢谢。”容若诚擦拭着头上的雨水,看到毛丽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你这可让我好找,白贤德只给了我个大概的地址,打你手机又不通。”
“手机没开。”毛丽给他泡了杯茶搁茶几上,“喝杯热茶吧,外面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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