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交代
林晚荣听到青璇的话，警觉地将筷子停了下来。青璇这出戏看起来只和安碧如以及凝儿提起过，那随行去南疆的宁仙子和仙儿也感觉到了不对，尤其是宁仙子。
她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和林晚荣一样，若是提起的是帝陵，那该如何是好？
安碧如笑着给了林晚荣和宁仙子一个眼神，放下碗筷问道：“青璇问就是了，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青璇嗯了一声道：“之前和林郎说起过那苗寨圣姑的事，不知师叔是何看法？”
一听是依莲小阿妹的事，林晚荣和宁仙子都微微松了口气。不过这又多出来的女子，让在座的其他女子倒有些警觉。
“不知青璇想知道的是哪方面的看法？”
“青璇的意思是，师叔当真同意六年之约？”
安碧如娇笑道：“当然，这约定还是我亲自想的，只是苦了那依莲阿妹。”
青璇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道：“原本青璇并无觉得不妥，只不过这些个日子思前想后，却觉得——”
“莫非青璇你觉得时间太长？”林晚荣喜问道。
青璇瞥了一眼林晚荣道：“自然不是，青璇只是觉得，这依莲圣姑是安师叔精心挑选的，而苗寨之中想要在几年之内再选一名新的圣姑，并且她必须品行道德心性谋略威望均合格，着实有些困难。”
“那不知青璇的意思是——”安碧如收起妩媚的语气，略微谨慎地问道。
“这个嘛，林郎，你觉得呢？”
“既然说到这个问题，那就直接说清楚吧。”林晚荣叹了口气道：“不瞒你们，这依莲的事要追溯到四年前我将师傅姐姐从苗寨带走的时候，那时这小阿妹不知道我的身份，结果在花山节打马之后就赠送给了我她定情的腰带。可是你们也知道，我那时候去苗寨是为了带走师傅姐姐的，所以当时就没有接纳。”
“那后来呢？”萧玉若本也是个醋坛子，一听又冒出来个女的，顿时也没了食欲，她将碗筷放了下来，略带怒色问道。
“后来为了带走师傅姐姐，苗寨必须选择一个新的圣姑继任才行。于是师傅姐姐允了她一个诺，她也愿意做这圣姑，只是牺牲了她的感情。”林晚荣苦笑道：“后面几年我都和师傅姐姐回去探亲，不过我以为时间久了她就能淡忘我和她的事，没想到她一年比一年热情，最后我都害怕见她了。只是这次去南疆后经历了许多事，我觉得人一辈子，珍惜比什么都重要，我虽然自认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好人，她是个好姑娘，对我也是掏心掏肺的，虽然出身本事未必媲美在座的你们，可是她也有她自己的特点。我想未来几年好好替她物色、培养新的继承人，然后——”
“然后将她接来京城入门么？”青璇不冷不淡地问道。
“的确是有这想法，之前我也和你说过的了。”
“青璇思前想后，觉得十年的蹉跎对一女子实在残忍，可是苗寨由你推动了苗乡自治，这主事的圣姑位置举足轻重。所以，若林郎你执意要将她纳入门，我倒有一个主意。”
安碧如嗔笑道：“青璇有何想法？”
“等过了年，我便下一道懿旨，替林郎你下婚书，只是那依莲圣姑不得离位，直到时候适当了才行。”
“行啊，反正六年时间她也答应了。”
“不，青璇的意思是，她永远留在五莲峰。”青璇微微低眉，语气平淡地说道。
“什么？！”林晚荣和安碧如两人齐声惊呼了起来。当然，林晚荣是发自肺腑的惊讶，而安碧如则故作怒气。
“非青璇无情，女子有几个十年的青春？”青璇故作态地叹气道：“可是这圣姑之位重要无比，既然安师叔觉得她可以胜任，倒不如给她更多的时间去挖掘培养接班的人，而不是在六年内着急物色。你们夫妻之名坐实，只是隔着距离而已，到时候你每过一段时间就去看望她便可。”
听到青璇这话，堂内所有女子脸色各有变化：有同情依莲的，比如宁仙子、仙儿和奕铎这几个与依莲相处过的女子；也有觉得合理的，比如萧玉若和徐芷晴。巧巧本是不牵扯那左右的人，只是不说话，但是从表情看还是有些惋惜。
“这个万万不行，青璇你这是让我做那毫无信用的人嘛？”安碧如怒叱道。
“师傅姐姐别动气——青璇，这事情已经说好了，我也会用心替小阿妹物色接班人，就不要横生枝节徒增麻烦了吧。”林晚荣赶忙道。
“林郎，在饭桌上本来不该说这事，只是忽然想起，便想和你商量一下。不过这主内的事，你也说过由我做主，如果家中姐妹觉得何种方式合适，那青璇自然会考虑。”
“姐姐，奕铎觉得依莲小姐秉性纯良，十分热情，她与夫君——奕铎还是觉得不要棒打鸳鸯的好——”
宁仙子也叹了口气道：“青璇你这是怎么了？下午和奕铎妹妹闹完，这吃饭的时候怎么还要把气氛弄这么尴尬？”
林晚荣本觉得这是在给自己下套子，可看着几个夫人的表情和动静，便觉得事情很不简单。
洛凝也跟着做戏道：“姐姐，凝儿觉得你说的对，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咱们接回家倒无妨，可这位小姐是一方的圣姑，地位甚至堪比一省总督，轻易换人的话必然不妥。”
徐芷晴和萧玉若本就有些恼这到处留情的林晚荣，便齐声道：“我也同意凝儿妹妹说的。”
安碧如一听，双眼闪出阵阵杀气，她噌的一声离了座，冷哼道：“我安碧如行走天下，从不失信于人，依莲阿妹日夜守望小弟弟，更是与他在南疆出生入死，差点死在无量山，现在要让她做第二个玉伽？——不，就连玉伽近年就要与大家团圆，青璇你这样倒地是何居心？”
“安师叔，青璇敬你是师傅的师妹，当说话以礼相待。可同进了这林家大门，咱们就是姐妹，平日唤你一声师叔，也是尊敬你。青璇所做的决定，不止要为了照顾家里各位姐妹，还要考虑许多其他问题。”青璇平淡地端起旁边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青璇，师傅姐姐，你们别吵了，都是一家姐妹，何必这样呢？”林晚荣赶忙打圆场道：“青璇，我是答应了你男主外女主内的事，可你告诉我，这苗寨圣姑选拔的事，算是外还是内？”
“是啊青璇，这事说到底还是朝政之事，小贼他们既然已经说好，还是照着他们意思办吧，这样也省一些波折和麻烦。”宁仙子起身来到两个女子中间劝慰道。
“这苗乡的事的确为外，可青璇不止是这林府内的长妇，还是大华的太后，四年前五莲峰兵变的事后，我就时刻关注着苗乡，无论如何，这圣姑的位置我觉得还是多些时间考虑为好，或十年，或二十年，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说换人就换人。”青璇哼道。
“我不同意。”安碧如冷笑道：“在我眼里，不管你是太后还是什么林家长妇，这件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现在起，便已经不是商量了，而是通知。”青璇横眉冷声道。
看着面前这剑拔弩张的场景，几个不知情的女子开始慌张起来。仙儿马上起身道：“姐姐，师傅，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
刚才有些生气的萧玉若和徐芷晴也觉得事情要闹大，赶忙道：“就是啊，有分歧坐下来好好说就是，万不可家中不合啊。”
初来乍到的奕铎也道：“两位姐姐，还是心平气和些吧，夫君也是做大事的人，对他多些信任才是。”
青璇怒然起身，用力一拍桌子道：“就这样吧，青璇无论如何也要顾及苗寨的未来！明日我便下懿旨，林郎你等着去苗寨成婚就是——”
“你敢！”安碧如怒着准备要动手，宁雨昔一惊，立刻拦在了当中，而青璇盛怒之下，居然也拉开架势似乎要和自己的师叔大干一架。
“够了！”林晚荣怒喝着将手边的酒杯砸在地上，厉声道：“什么顾及苗寨的未来，都是什么狗屁东西，我林三顶天立地一个汉子，合着现在连没办法给真心待我的女子一个好的未来么？青璇，我答应你男主外女主内，也答应以后许多事情必先和你商量，可是这件事上你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林郎，你说什么？”
“是，在女子的事情上，我之前是没有节制，情投意合便觉得可以顺其自然发展，可是依莲小阿妹的事甚至发生在丫头将军前面，况且也是我辜负她在前，你让我继续做这薄情失信之人？”林晚荣苦笑道：“我在南疆那些日子，看尽人间悲欢离合，那些死在大理城门口的将士们，多少是没有来得及和家中妻儿老小告别的人？又有多少还没来得及对自己心仪的女子告白人葬身在了那场大雨里？我不想她变成下一个——下一个她——”
“下一个谁？”
安碧如一听这林晚荣说疯了有点口无遮拦，若将墨姑的事也说出来那就不是演戏的事了。安碧如便赶忙打断道：“青璇，这件事我不会让步，你若执意如此，这林府奴家也不用多呆。”
林晚荣轻叹道：“不用，你们都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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