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保姆
好半天,两人一起从里面出来了,都穿好了衣服,说是要走。我忙忙地放下手中活儿,去为他们开门送行。齐总说,浴缸里的脏衣服要洗。
我说,好的。
陶先生大喝了几口我为他泡的茶,很满意,对我说,把门插好,谁敲门都不要开,要从猫眼里看到是我们才开,记着没有。
这个蠢男人也会有那么细心。
齐总也嘱咐我,不是我们谁都不开。
我说,好的。这时我惊奇地发现,齐总变得柔和了,没有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且她的肤色很透亮,微微泛着红光,眼波如水,真是太好看了。她们刚才一定是干过了,只有刚做完爱的女人才会有这种情形。看来男人对女人的滋润确实太重要了,能超过齐总梳妆台上的所有化妆品,我有点看呆了。
齐总和陶先生换鞋走出门去,我说,再见。
想给张胜华打个电话。
16
不在客厅里打,去把齐总卧室里的那个无绳电话拿到我的卫生间打,我的卫生间总不会安什么监控系统。虽然有钱人从不会把保姆打电话当做一回事,一个小保姆除了给家里打电话,还会给哪里打。可我也不能刺辣辣地让齐总从摄像头里看到。现在还不熟,等处熟了,再放开手脚。那些想得周到的人家,保姆刚进门就发卡给你,我去的第一家就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用IP卡打长途一点都不贵,雇主不给我们,我们自己也会买,身上都有。打长途时,在座机上的消费一分钟一毛钱,只是市话费,长话费却从卡上走了。这样我们打起电话来也比较安心、从容。北京的移动通讯是全中国最贵的,我们都有手机,却打不起长途。只是习惯动作,我们干私活儿或用雇主什么干私事儿,都不敢明目张胆做,怕雇主看到了不舒服。悄悄做,不过分,雇主是能宽容的。
我到齐总卧室里拿了电话,到我的卫生间里关了门,拨了两个号码就听到,机组欠费停机。嗯,怎么停机了,昨天我才打给何小姐了的,还有刚才陶先生不打进来了吗,喔,对了,欠费停机只是单向停机。或许昨天刚打完就停了。记着晚上提醒齐总。咦,不能提醒,一提醒她不就知道我想打电话了么,等她自己去发现吧。
齐总的卧室有得做了,厚厚的羽绒被几乎被掀到地上,床单也弄来皱里吧唧的,齐总睡的枕头和两只西式靠枕横七竖八歪着。凌乱不堪的情形让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刚才在这大大的床上发生了什么。
加湿器还在突突地吐出一阵阵水汽,旁边的烟灰缸里有两枚烟头,使得弥漫着空气清新剂味道的空间里又混杂出一股烟味,很呛人。我忙把窗户打开。竹椅上扔了两条浴巾,还是湿的,我把它们拿出来,在储藏室里找到晾衣架,支起来晾上。幸好他们没用那个大浴缸,我好像捡到了大便宜,那种大浴缸收拾起来很费事的。把里面的衣服捡出来,我还在不解,齐总到底图个什么,实在想不通,这姓陶的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他比齐总更有钱?只能这样去理解了。齐总都那么有钱了,比她有钱该多有钱呵,世界太大了,我怎么看得到头。我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刚才我听他们说春节要去香港。下星期四就是春节,齐总肯定要放我假,把我放出去。我不想出去,出去了就得回地下室睡。春节放假出来的保姆太多了,和她们挤在一起,我想着都害怕。我要跟齐总说,我不要加班工资,我白给她干,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把家交给我。算了算了,回去就回去吧,说不定遇得到说得来的保姆,我们到处逛逛,过那么大个节,花点钱也是应该的,不要太苛刻自己,再说过春节总会有些额外收入的。
齐总会不会给我发红包呢。我想起去年在张夫人家,才把早饭端上桌,张夫人就递给我们两个保姆一人一个红包,有五百块,抵我半个月的工资呢。春节也没放我们假,过后又有一百五十块加班费,那个月我多挣了六百五十块钱。春节过后我才回的家,给娇娇买了一套衣服,一双旅游鞋,还有几块巧克力。娇娇高兴坏了,天天赖着我不离身。
齐总会发多少呢,想起昨天我们俩开始说话了,聊得还很开心。多半会是在她家过年,要不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请我来了。只是我才来,也不敢想太多,但也不至于一点都不表示吧。这两天我再把活儿干仔细一点,让她挑不出什么,知道了她的口味,把我的手艺抖出来,天天给她弄好吃的。她不可能在这最易卖弄有钱人优越、最易勾通主仆情感的大好时机里,连哼哼都不哼哼一下吧。会是多少呢,看她出手那么阔绰,怎么也不可能太少,发个什么一百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拿得出手么。那会是几张呢,两张,三张,真让人猜不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可能一点都没有。说不定那个蠢猪似的男人春节见面也会随手给我一两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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