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那时再“寿终正寝”,举行光荣隆重的葬礼,不同的只是历史将给这位最后的遗老多记载一岁寿命,那又有什么不好 政治家的寿命能与政治使命同步完成是最完美的结局。
那么现在,他就要把所有可能知道真情的人监禁一年,包括这少将军医,也包括主席的家属……可是……王锋看着示波器上的光点。
他实在不喜欢这个主意。
倒不是道义上有什么阻碍,在有关国家利益的问题上,一切道义都可以让步。
而是这种做法潜伏的隐患太多。
把负责警卫的士兵们监禁一年没什么关系,但是把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关押起来,用什么名义掩盖,医院方面也会知道与主席有关。
各种猜测会不胫而走。
这么多人的家属见不到亲人肯定会闹。
监禁这些人和处理相关事务得牵扯更多的人,他们也会知道情况。
虽说有保密纪律,这年头有什么密保得住 他们每人又有家属。
家属又有自己的社交圈。
一层一层推出去,不知得波及多大的面。
眼前这个自负的老头是全国政协代表,影响更大。
最挠头的是主席的家属,各地将领来北京都要看望那个老太太,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十五个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每人都是一大家子。
曾孙辈的都已经生出来一大堆。
现在全靠老太太的盲目乐观使打探虚实的家伙们相信主席不但活着而且健康,随时可以立马横刀。
老太太和她的众多儿孙们一不露面,那些满肚子鬼心眼的家伙还会猜不出来 囚禁主席家属! 凭这一条他们就可以号召全军讨伐他。
“教授,再想想办法,哪怕延长一个月!”王锋生来从未绝望过,此时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在教授的几十年从医生涯中,这种哀求听多了,根本无动于衷。
“科学之内,所有办法都用完了。
科学以外,”教授做了个轻蔑的手势。
“我不会气功和特异功能那类玩意。”
May 1, 1998
平时,王锋会把这种话当成不敬的调侃。
他和教授一样从骨子里浸透科学理性,不论气功和特异功能被吹得多神,只当耳旁风。
国防科工委曾把气功和特异功能列入研究课题,他一上任就撂到了一边。
然而此刻,教授的调侃成了启示。
所谓的“有病乱投医”吧,既然已经毫无希望,哪怕是一根稻草也只好抓住试一试。
不行顶多再多关一个人,这么多人都关了,还怕多一个江湖术士吗
二十六分钟后,周驰被带进中心监控室。
平时王锋应当对这种效率满意,今天却觉得拖拉得难以容忍。
主席的各种指针都显出进入最后衰竭阶段,连情报部报告沿海七省市头目在武夷山召开秘密会议的电话他都没心听下去。
周驰隔着窗子仔细观察主席。
眼睛离玻璃只有一寸,两个肩膀耸起,使他的驼背更加明显。
王锋一决定找个“江湖术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倒不是信任他,这类人一概不值得相信,但这家伙既然是全国气功学会理事长,应当是这一行的出类拔萃者。
如果只是骗人骗得出类拔萃,那就让他好好尝尝牢房铁窗的滋味。
只因为陆浩然曾固执地让这家伙担任武警部队总教练,而且非要求授予他少将军衔,王锋脑子里才留下周驰这个名字。
“请把病人从机器里撤出来。”周弛说。
来得匆促,他连练功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更使他像个跑江湖的。
负责机械操作的技师眼看王锋。
教授已经不在场。
周驰一进来那个倔老头就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他对巫术恨之入骨,更把王锋用江湖术士取代他看成莫大侮辱。
王锋没时间去抚慰老头,他向技师点点头。
缓缓移动的床架从机器中间撤出,移到窗前。
主席光光的身子如一把被啃光的骨头摊在洁白床单上。
各种颜色的导线在上面交织。
“能不能把玻璃取掉 ”周驰问,一直盯着主席。
王锋看周围医生,他们全停止操作,用轻蔑目光看着周驰背影。
“不行! ”一位少校决然回答。
“玻璃取掉怎么保证恒温和无菌 ”
“不碍事的。”周驰柔和地回答,看得出他对医学哪些教条全然认为无意义,有了气功就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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