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电话铃声把我吵醒的时候,已九点多了。明明进来接电话,看着睡眼惺忪的我,说:“一定是你妈,一个星期打好几遍电话,真是宝贝儿子。”
我说:“不一定,还可能是亮子呢。”
但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电话居然是找她的,是她的妈妈。“妈,你怎么打电话啦?”她说。
“哦,我挺好的,非常好,我们老板可好呢。”她说,并对我笑了一下。
“不用来,真的不用,妈。”她说。
“这样啊,好吧,哪天到?”她说。
我一听,诶?她妈要来,是不是要检查一下这里是否安全,那不是完蛋啦。
“我啊,不忙,什么时候都有时间,行,行,好,嗯,我挂了。”
她坐到床上,抱住了靠在枕头上的我说:“我妈妈身体不舒服,要过来检查一下,顺便看看我。”
我说:“你怎么啦?来就来呗,我会好好招待她的。”
她说她不担心这个,只怕妈妈身体真的有什么问题。我说:“别乱想了,宝贝,有病治病,没病疗养,费用我包了,不许你不答应,你最听我话了不是吗?连精子都吃。”
她扑哧笑了,打了我一下,说:“你啊,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其实,我那里已经有两千多了,我吃你的用你的,还没好好工作,你就别花钱了。再说,让我妈知道了花你的钱,该怀疑我们的关系了。”
我笑着说:“那你妈问你我们什么关系你怎么回答?”
她狡黠的看了我一眼,说:“是操和被操的关系。”
我哈哈大笑,学她的样子说:“你咋那么烦人呢。”她听着也笑出了声音。我说:“到时候再说吧,我会安排的,你不相信我吗?”
她眼睛一下子亮得象天上的明月,眼神坚毅如恒古的岩石,“相信。”
“起来吧,昨天晚上,嘿嘿,劳烦小山公子啦。”
我抿着嘴笑着问:“我怎么从大山老板变成小山公子了?”
她说:“和我从叶明明变成象棋天使一个道理。”
“你不说我都忘记还有这档子事了。”
“行了,别罗嗦了,快起来吧。”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男人相对女人来说的确是要更薄幸一点,那样的事我想她会时时刻刻铭记在心,而我呢,偶尔才能想起来。如果两个人相爱相处,那个记性比较好的人一定是爱对方多一点的人,通常这个人都是女人。
她妈妈四十出头,发型衣着谈吐和我妈妈全无二致,大概这就是上一代妇女的轮廓。
“伯母好,等会我们出去吃,您稍等一下。”
她瞪大眼睛看我,说:“那店怎么办?”
她妈妈也说:“不用了,自己吃又实惠又好吃,出去还浪费。”
我说:“我是老板,听我的吧,店让小葛替看一回吧。”
这个小葛是这片唯一比我小的人,比我小一岁,他的名字和我的名字还挺搭配的。我们通常报字号的时候就这样讲:“我,李大山。”我说。他说:“我,葛大龙。”其实,我叫李小山,他叫葛小龙,我们一致的观点就是,男人的名字应该有点威势。他只有一米六五,但丝毫不影响他把小龙变成大龙的决心。
我说:“我们先去检查吧,免得吃完了可能不方便。”她们娘俩也点头同意了,女人喜欢跟着走,男人喜欢拿主意,尽管,很多时候女人比男人要精很多,但是,在中国大概就是这习惯。
查了一上午,结果就是妇女病,更年期反应,什么胸闷气短的,没什么大问题。听到这个结果,明明异常的开心,说她请客,我没同意。我们找了个还算比较气派的饭店吃了烤鸭扇贝什么的,她妈妈不怎么好意思,我暗示明明多给她夹菜,明明瞪了我一眼,意思是用你说,我微笑回应。怕被他妈看出来,我们没敢眉来眼去的,奸夫淫妇的举动还是少做为妙。
晚上,我去找刘大明和刘景民打麻将去了,给她们娘俩一个谈心的机会,我真想在床底下装个窃听器,听听她在妈面前怎么说我。我打了一宿麻将,赢了四百块,他们开始抱怨,有的说停一段复出,手气就好得不得了,有的说我聪明,打得太好,以后再也不叫我了。我苦笑,心想:不叫是最好。
我回到商店的时候,她妈妈已经坐早上的汽车回去了。“回来啦,说,昨天有没有去风流?”
我打了哈欠,把鸡巴掏了出来,说:“你来检查一下吧。”
她瞪了我一眼,赶紧给我放了回去,说:“你是不是有暴露癖啊?”
我笑着说是,然后急忙问她:“你到底和你妈妈都说什么了?关于我的。”
她抿着嘴直笑,做可怜状掉眼泪的样子,“我跟妈妈说:妈妈,求求你带女儿走吧,这里简直是个淫窟,老板是个披着人皮的狼……”她拿腔拿调的语气和那个长长的尾音能让人笑得把饭都喷出来。
我知道她也不会说的,母女俩的对话,就让它变成秘密好了,如果她想告诉我,我不问她也会说的,你要是问她,她反倒不说了,对付女生,往后走一小步其实是往前迈一大步,尤其是你想知道她秘密的时候。
秋瑾说,秋风秋雨愁煞人,但是当第一场秋雨来临的时候,我的心境恬淡而安宁。那是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雨来得没什么征兆,就象女孩子的眼泪,哗的一下开始在这个世界蔓延。
明明站在门口向着天空仰望,我还在算计着今天的收益,其实除了周末,每天到几点的时候卖的东西基本没什么变化,什么人在什么时间买什么,基本都是固定的,大概,买东西也有生物钟。
“好大的雨啊,说来就来了。”明明说。
“今天的钞票要被大雨冲走了。”我说。
“还以为你是浪漫的人呢,想不到居然满脑子都是钱。”
“曾经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她回头笑着看我一眼,我也走到门口,我们一起看着连成线的水滴顺着屋檐流下。她突然推门走了出去,还回过头向我招手。我们站在雨檐底下,滴答的雨声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冷吗?”我问她,她摇摇头,蹲了下去,我干脆就坐到了水泥地上。她看我一眼,坐在我旁边,靠在我的肩上,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也没说话,这个时候,两个人各想各的事情,特定的环境,一定有特别的心事。
“你在想什么呢?”男人和女人一起想心事的时候,通常是女的先开口问,反正我碰到的情况基本是这样子。
“没想什么啊,一出神,魂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你是不是在想你的顾客,或者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没,我还没到那种地步,我在想,秋雨一般使人不开心,可是我没觉得什么啊。”
“以前呢?”
“在你没来之前吗?不知道,谁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她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只烟,那只烟是我昨天晚上和她做爱的时候放到她小穴里的。
我笑着拿到鼻子旁嗅了嗅,她脸一红,轻轻的打我,我只是用嘴叼着,并没有点燃。
“亲爱的,你怎么从来没叫过我特别亲昵的词呢?”我问她。她转过头看着我,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她笑着整理了一下掉下来的头发,说:“你记得吗,我们头一次做爱的第二天早上我看了你一早上。”
我点头,我说:“你还说清晨看美男呢。”
“嗯,其实当时我在想怎么把你弄醒,是在你脸上狂吻把你吻醒,还是扎到你胸膛里把你顶醒。”
“我只记得我是自己醒的。”
“是啊,我还想了很多种方式呢,但是我没有做,因为我还想了许多许多的事。”
“喔?说来听听。”
“我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叶明明小姐,你被录取了,当时我就想趴到你怀里哭一场。我是个没有根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事情,说实话,我连做小姐的心思都有,一个人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经历,你没碰上过吧?”
“不,我经历过,起码心理上经历过。”
“你,对我来说,就象一个救命恩人,对,应该这么说。”
“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我嘻笑的回答。
她没有笑,“我们发生关系以后,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就是说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或者说到底做爱之后我们之间该怎样定位,就是这个意思,你能听懂不?”
我点头,她疑惑的看我,我的眼神温柔而坚定。
“后来我们发生了那么多次关系,每一次在你怀里醒来的时候,我都好想叫一声亲爱的,好想好想,其实我知道你差不多也喜欢我,起码对我很好很好。”
“那你怎么不说?”
她的嘴角微微的颤动,两行眼泪从美丽的眼睛滑到美丽的脸颊上。
“我们间,我,还有这个地方,我喜欢你给我的这个地方,喜欢你的气质,我不知道用什么词好,就用气质吧,喜欢我们对着对方无所顾忌,喜欢来这里的每一个顾客。可是,我怕我一张嘴,我的梦就醒了。直到今天,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你的什么角色,但不管什么角色,我都觉得快乐,我怕我把这个恋人之间的词汇说出来会给你带来压力,怕你根本就不这样想,那样的话…………”
雨还在下,我拥她到我的怀里,感受我怀里这个善良女子的眼泪,我是个粗心的男人吧,还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或者我根本是在逃避吧,我是个和怀里女子相比很自私的男人吧。
我再想,物质条件不平等的时候,对等的爱大概也不容易实现吧,我了解她的心情,我反对什么门当户对,但是门当户对总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爱情伟大,但是生活不完全是靠伟大的爱情来支撑的,里面还有许多爱情摆不平的事,比如说,信心。
“傻瓜,那你现在可以叫我了吧,亲爱的。”
她抬起头,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尽管,这笑脸还象个带雨的梨花。
她说:“亲爱的,让我们在雨中做爱吧!”
我说:“不好,还是下盘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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