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弦
在她最无助的那些岁月,是朱临路代替他陪在她的身边,他知道她重视和感激那个男子,由是他默许了她对他的依恋,即使心里略微介怀,也放任她稍有不顺心便投奔去寻求一份安全,她欠那个男人一份真情义吗?他帮她还,就由他来成全朱临路想搞垮代中的心愿。
然而,他长久的等待,最终换来的是什么呢?是她一次又一次浓重的戒备,对朱临路的维护和对他的抱怨,是他亲眼看着她泪流满脸地在大街上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是他亲耳听到她儿戏地对另一个男人说出他当年真挚的誓言。
他没有去问她是当真以为他不介意,还是有意无意地想给他一些刺激。
他根本就不问,不想问,不会问。
到得那日中午,观看完网球赛后往她家过了一夜的翌日中午,当她一而再为了局外之人指责他时,他用了一个很男人的处理方式,他直接将她赶离身边。
其后她与他闹意气。
明知道这样的行为十分幼稚,他竟控制不住自己与她幼稚到了一起,也许,心底多少还是恨她的吧,七年之后又三年,恨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把脑袋埋在沙子里一天天过下去,而始终不开口、不解释、不表示。
即使如此,由始至终他也还是以着真心和她斡旋。
直到——她把印章退还给他。
这样的决绝,让他在愤怒之下更添隐隐恐惧。
平生第一次,他对她使用了商业谋略的手段,透过媒体将两人年少的照片刊出给了她震心一击,事实上,那张照片也的确在他的钱包中放了十年。
然后便是那夜,十年后她第一次主动回来找他的那夜。
当从手机荧幕上看到古银色大门外停着她的车子时,他永不会忘记那一刻自己的心曾经如何狂跳,几乎蹦出了胸腔,剧烈至让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将手机紧紧捏在手里一动也不敢动,那么怕,怕下一秒她就会调头离去。
那种巨大的期待交织着恐惧使他全身紧绷,用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没有飞扑出去将她一把抓进来。
他永远不会告诉她,这一刻他已等了多少岁月。
然而,然而,她竟那样犹豫。
定定凝视着屏幕上那一动不动的车子,以及驾驶座内那道将脸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每一秒,都象是漫长一年。
他剧烈的情绪在如刀割般的等待中慢慢平静,慢慢地,埋藏了半生的失望和辛酸无法遏止地滋生,汹涌,漫天席卷,象一颗心被人摘下抛上半空,兴高采烈地飞了一趟,最后也不过是落地为尘。
三十分钟,她在门外犹豫踌躇,难以决断,整整三十分钟。
神户地震,泰南飓风,世界毁灭也不过是短短三到五秒。
摧毁他的十年守侯,她花了三十分钟。
他满腔剧烈爱意被她一分钟一分钟逐寸凌迟,到她终于下定决心将车驶进来时,他对她的渴望已近荡然无存,直觉地将电子门关上不容她有路退,到此时他才察觉双掌掌心全渗出了细汗,而那在等待中已消磨成荒芜的欢喜,被巨大的悲哀心潮淹没过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爱得比她深?!为什么他可以毫无顾忌毫不考虑,而她却需要小心翼翼地衡量了得失之后才能决定付不付出?
她的到来,一个心不甘情不愿思绪矛盾内心激战后的抉择,对他是回报还是施舍?
她把他、把他十年来全心全意的感情到底当作了什么?内心的悲凉难以形容。
那一夜,他等在门外,发狂一样要了她。
他需要宣泄,哪怕天地无声,他需要一些见证,他需要让她知道这些年来他已为她受尽煎熬,他很想问却绝望得无法出口,这些年来她想过他吗?她到底想过他吗?自私如她这些年来曾经为他想过吗?她有吗?那夜之后他的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他对她拒之不见。
是惩罚,亦是试炼。
爱情不能试炼吗?他占南弦就是要试。
因为他恨,真的恨。
恨她在他把一颗心毫不犹豫地打开迎接她时,她却那样残酷地在他面前清清楚楚地展现着迟疑,熬罢多少个漫长白昼和无眠黑夜,在十年之后,他等来的只是她的顾虑和踌躇不决。
趁着出行美国,他决定扔下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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