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今夏
“善良啊。”何洛眨眼,“有什么不对么?”
“如果夸奖一个女生,最大的褒奖是说,你真漂亮;退一步,说你真有气质;如果实在看不过去,还可以说,啊,你真有内秀。”沈列嘻嘻笑着,“同样,夸奖一个男生,说聪明勇敢,英俊潇洒都不错,实在找不到什么优点了,才会说,诶,你真善良。”
“谬论!”何洛摇头,“无论男生女生,我选择朋友最基本最重要的原则,就是正直善良。”
“你也说了,这是选择朋友。”沈列重重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是那个陪你哭了笑了,转身你投入别人怀抱,他还要笑着祝福的人。
何洛抿嘴,此时微笑或沉默都是不恰当的。“我想考gre算了,反正都上了新东方。”她说。
“你决定出国了?”沈列问。
“那倒没有,但我想试试看。”何洛说,“有些事情,努力了不一定有回报,但我相信,更多的事情,想去做,就能做好。”
“只能说祝你成功了,我是不打算考gre了。”沈列笑,“我决定,在本系读研。”
何洛有些许震惊,她一直以为沈列也要坚定的出国呢,可此时他笑着说:“我这个人一天不说五吨话会憋死的,要是让我用英语说,会累死的。考虑到活得轻松自在,我还是不出国的好。”
其实出国就一定好么?何洛不知道。已知的世界是一个圆,了解得越多,圆周越大时,接触的未知就更多。她想要看一看井底外面的天空是否更广阔,是否有不同的风景。
所谓地球的那一边,如果真的这样迫切的想去,早在四年前就启程了。当初不舍的那份情,今天同样也难以割裂。然而章远在一千公里外的家乡忙碌着。他的音讯稀少,何洛只知道他在奔波着,偶尔交换一句客套的问候。
“难道连坐下来喝杯咖啡聊天的时间都没有?”田馨不屑,“见他比见国家元首还难,美国总统还能天天在电视上露脸呢。”
“喝咖啡,一杯两杯三杯四杯,都没有问题。但是,我不知道他又没有时间去想。答应或者拒绝,他都需要一段时间来考虑。我不想在他最忙碌的时候让他分心。”
田馨不解:“你当初都不支持章远的,说他投机。现在又这么鼓励?”
何洛苦笑:“有时候想想,他提出分手,或许是应该的。当时我最在乎的,不是他想做什么;而是,我们不能再分开了。所以,我不支持任何有风险的事情。我太重视爱情,忽略了他自己的感受。然而,我们还是分开了。当没有恋人关系束缚的时候,我反而可以毫无保留支持他所有的决定。”
“切,真有自我批评精神。”田馨哼一声,“照你这么说,你宁愿分开了。你那时候下了那么大决心要和章远重新开始,原来只有勇气坚持,没有勇气表达。”
何洛更关心章远的胃病,不知道他身体状况怎样了,问他,电话彼端只有遥远的微笑:“挺好啊,好吃懒做,肚子上都要长游泳圈了。胃疼?胃在哪儿啊,好得从来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何洛依然不放心,估准章远忙碌的时候,打电话到他家中。
“上次说好要抄给章远的,走得匆忙忘了,阿姨您记一下吧。”何洛把糯米粥的做法重复了一遍。
章远的妈妈饶有兴致的记着,不时和何洛讨论两句,又笑着说:“真奇怪,这孩子一直不喜欢喝粥的,说吃不饱。”
何洛装傻:“他自从上次说胃疼,一直都吃不多的。”
“什么?胃疼?”母亲的语调提高八度,“臭小子,从来没和我说过。”
章远事后叹气:“我头一次知道,你也会打小报告,害死我了。”又说,“我妈喜滋滋地做饭给我吃,可算有借口,让我经常回家吃饭了。”
“你还不注意点?”何洛嗔怪,“非要试试看自己的极限?”
“不努力,怎么赶得完?”章远说,“这次接到一个大项目,最后的汇总是在北京。”
此时正开着窗,初夏凉凉的风若有若无的从何洛脸上掠过。小小的虫儿从纱窗的缝隙飞进来,绕着台灯轻缓的舞着。何洛复习了一天GRE,腰酸背痛,这个时候可以冲杯咖啡犒劳自己。味苦的醇香氤氲在空气中,耳边是莫文蔚慵懒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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