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
“不,先生,我不能相信你。”
“简!”
“先生?”
“答应我一件事。”
“先生,凡是自己力所能及的,我都能答应。”
“不要去登广告,你就把找工作的事交给我办吧,到时候我会给你找一个。”
“我很乐意这么做,先生。只要你反过不答应我,在新娘进屋之前我和阿黛勒都太太平平离开这所房子。”
“好呀!好呀!我答应。那你明天动身?”
“是的,先生,一大早。”
“晚饭后你下楼来客厅吗?”
“不来了,先生,我还得收拾行装呢。”
“那你我得暂时告别了?”
“我想是这样,先生。”
“一般人采用怎样的仪式来告别,简?教一教我吧,我不大在行。”
“他们说再见,或者其他喜欢的方式。”
“那就说吧。”
“再见,罗切斯特先生,暂时告别了。”
“我该说什么呢?”
“一样说法,要是你高兴,先生。”
“再见了。简·爱,暂时告别了,就是这些吗?”
“是的。”
“在我看来,你好象有点太吝啬、干巴巴、不友好。我还想要点别的,一点礼仪之外的东西。比如,握握手,不,——那也不能使我满意。那你就只说‘再见’了,简?”
“这够了,先生,这两个亲切的字眼所表达的友好情意,跟许多字里一样多。”“很可能是这样,但这既空洞又冷淡——‘再见’”
“他背靠着门会站多久呢?”我暗自问道,“我要开始收拾了。”晚餐铃响了,他猛地跑开,一句话也没有说。那天我没有再见到他,第二天早晨,他还没起床我就动身走了。
五月一日下午五点左右,我到了盖茨黑德府门房,上府宅之前我先进去瞧瞧。里面十分整洁,装饰窗上挂着小小的白色窗帘,地板一尘不染,炉栅和炉具都擦得锃亮,炉子里燃着明净的火苗。贝茜坐在火炉边上,喂着最小的一个孩子,罗伯特和妹妹在墙角不声不响地玩着。
“哎呀!——我知道你会来的!”我进门时利文太太叫道。
“是呀,贝茜,”我吻了吻她说,“我相信来得还不至于太晚,里德太太怎么样了?——我希望还活着。”
“不错,她还活着,而且更明白事理,更泰然了。医生说她会拖上一周两周,但认为她很难好得了。”
“近来她提到过我吗?”
“今天早上还说起过你呢,希望你能来。不过她现在睡着了,或者说十分钟之前我在楼上的时候,正睡着呢。整个下午她总是那么懒洋洋地躺着,六七点钟左右醒来。小姐,你在这儿歇个把小时,然后我跟你一起上去好吗?”
这时罗伯特进来了,贝茜把睡着的孩子放进摇篮,上去迎接他。随后她硬要我脱掉帽子,用些茶点,说我显得既苍白又疲惫。我很乐意接受她的殷勤招待,顺从地任她脱去了行装,就像儿时任她脱掉衣服一样。
我瞧着她忙乎着,摆好茶盘,拿出最好的瓷器,切好面包和奶油,烤好茶点吐司,不时还轻轻地拍一拍,推一推罗伯特或简,就象小时候对待我一样;于是旧时的记忆又立刻浮上心头。贝茜的性子依然那么急,手脚依然那么轻,容貌依然那么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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