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
时盏一脚刚沾地, 随着男人话音, 视线不由地看向屹立在面前的高高建筑。
那是一栋典型的英式独栋别墅, 七大层, 像座城堡似的, 在冬日的深林里显得神秘莫测,月色下,能看清整体外观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闻时礼带着她, 穿过前方园林的冬青和西府海棠,林荫月影中,昏暗里,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落在她腰后,却没有逾越地搂上去。
走到半路,闻时礼打破沉默:“我记得《恶的渊薮》里有一句话,说——‘爱从来不是剥夺和占有,而是克制和付出。’,结局倒是挺遗憾的,沉萧至死没学会什么是爱。”
“——”
时盏脚步一顿。
《恶的渊薮》是她09年出版的系列书之一,而沉萧正是本书男主角,一个罪大滔天难以被救赎的恶人。
时盏回头,发现他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于是。
她直奔主题:“你还看我写的小说?”
闻时礼的手悬停在她腰后,同她说话时,会刻意地微微含胸低头,以维持两人的目光在同一水平线,他懒懒丢一句。
“就,随便翻了翻。”
“随便翻翻?”
“对。”
“哦。”
时盏没有再追问,也没多想,所以自然不会知道——
有无数个夜晚里,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在一盏孤灯旁,捧着她经手每个字的书,辗转,细读,随之情绪起伏,又独自在深夜里黯然神伤。
闻时礼示意她往前走,顺嘴岔开话题:“你看这一路的西府海棠。等来年三四月花期一到,花开芳菲,漂亮得很,到时你再来看。”
时盏没犹豫地拒绝:“我才不来。”
“怎么不肯来?”
问完,他赶紧补充,“我不乱来行吗,你看我今晚不也什么也没做。”
时盏没点头应允,也没再拒绝,正好脚下踩到一截不小的枯枝,吱呀一声断掉,她顾着吐槽:“你这儿一个路灯都没有,黑黢黢的。”
男人自她身后绕到前方,用脚踢开路上的碎石树枝:“你跟在我后面。”
时盏再落脚,果然平坦不少。
到门口,闻时礼输密码的间隙,时盏回头去看来时的路,又黑又阴森,没开花的西府海棠和冬青都如鬼魅,在暗处张牙舞爪地生长着枝亚。
她问:“你都不请人清理下吗?”
一顿饭吃下来都六十多万,也不像是请不起园工的人。
闻时礼给的回答很简单。
他说:“懒得。”
门推开,闻时礼揿亮客厅灯,时盏看见里面的黑色真皮沙发,丝织壁纸,羊毛吸音地毯,水晶流苏大吊灯,以及香樟实木摆架上的各类工艺品。
时盏相中一片铜制脉络树叶,她抬手一指:“我要这个。”
像个不讲道理的入室强盗。
闻时礼弯腰换鞋,根本没抬头看她要的什么,敷衍至极:“给你给你,都给你,想要什么随便拿。”
时盏不吝夸奖:“真大方。”
说完低头一看,发现他的鞋柜里有很多白色一次性拖鞋,于是好奇:“你这里经常来客?”
“不。”
她又问:“那你准备这么多一次性拖鞋做什么。”
闻时礼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蹲在她脚边,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应该是给她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中途放回去,拿了双自己的黑拖鞋放在她脚边。
时盏困惑:“我就穿一次性的。”
也不知为什么,闻时礼表现出非常强势的拒绝:“不行,你穿我的。”
时盏低头,脚边那双黑色男拖十分不合脚,她索性自己伸手去取一次性的。
却被修长手指一挡。
他朝她温温笑着,眼底却布满强势:“听话,穿我的。”
时盏皱眉,她不喜欢被安排。
“我不要。”
刚说完,脚踝上一凉。
时盏错愕,低脸。
闻时礼手指很轻地握住她的脚踝,托起在半空,他单膝蹲在她面前替她换鞋,头顶发丝乌黑浓密,指尖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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