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
她对夏天的记忆,始终停留在馊稀稀的饭菜和粘腻的臭汗上。
小时候住的那个筒子楼没有通天然气,只有太阳能,少量的热水轮不到她洗,顺序为席月皎、时京、时亨、时通......没有她。
哪怕她难以忍受脏臭,觉得用冷水也行时,席月皎也会觉得是在浪费水。
白色法拉利缓慢地驶出地下停车场,日光一寸一寸从车头攀上车身,再到挡风玻璃上,直到那光沦进时盏一双冷冷的美眸里。
她抬手放下遮阳板,打着方向盘转弯。
也就在转弯驶进主干路的同时,时盏注意到后视镜的一辆黑色库里南,不经意地一瞥,发现车主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新目标闻靳深。
时盏立马放低车速,摆正方向盘,视线时不时往后视镜上扫一眼。
闻靳深没有超她的车,一直维持着安全距离跟在后面。
当然,按照现在早高峰的拥堵路况也不允许他随意超车加塞。
使进主城区后的路况非常堵,前方距离百米的地方有个红灯,路口像是出了个小事故,几名交警在指挥,却依旧堵得寸步难行。
时盏等得实在无聊,从包里摸出烟来抽,点燃一支。她放下车窗,带烟的手搭出去,阳光下白得能发光似的。
此时,遥遥传来救护车刺耳的警报声,一高一低循环地鸣着。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那声音越来越越近。
时盏瞥着后视镜,看见黑色库里南的车头往左移四十五度左右。
后面的救护车就立马漏了个头,紧紧跟上往前开一段距离,然后停在白色法拉利后。
她收回视线,闲散地抽着烟,浑然当没看见。
滴——
滴滴——
闻靳深朝她按着喇叭,救护车也朝她按喇叭,意思很明显,示意她像后面所有车一样,赶紧让行。
时盏手指一弹,一截烟灰落地,满脸平静冷漠。
鸣笛声贯穿整个街道。
数量车不停鸣笛,甚至并排的司机摇下车窗,把脑袋伸出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些什么,由于没放下副驾的车窗,时盏压根听不清。
直到,再次抬眼时,时盏从后视镜里看见闻靳深打开车门,长腿迈下车朝她走来。
他越来越近,她唇畔的笑也不禁越来越深。
有种猎物上钩的感觉。
很显然。
闻靳深压根没想到是她。
对上她的视线时,闻靳深先是微微一怔,面色很快恢复如常对她说:“救护车要过,让一下。”
时盏眨眨眼:“我为什么要让?”
闻靳深:“你没听见救护车拉的是一级警报吗?那说明车上的病人现在情况很严重,有生命危险。”
时盏沉默两秒,像是在思考问题,然后很认真地回一句:“那跟我也没关系阿。”
这句话恰好被走过来的交警听见。
交警皱着眉很大声地质问她:“什么叫和你没关系阿,你是不是社会公民中的一员阿?不礼让执行公务的救护车是违反道路交通法的你知不知道——!”
时盏音调瞬间斜上去:“吼什么?”
交警没示弱,用指挥棒挥着:“赶紧让行,再不让扣三分罚款一千的。”
时盏从车门储物格里抽出驾驶证,递过去:“拿去扣吧?”
交警:“?”
时盏:“不是扣分罚款吗,我配合你。”
闻靳深黑眸静静凝望她,想到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反社会人格病人。
他们身上,有一点高度相似的共性,都没有任何同理心,冷漠自私得要命。
他沉吟片刻,转过头面朝交警,冷静道:“稍等一下,我和她说。”
要想这类人乖乖配合,除非给他们想要的好处,否则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沉默片刻。
闻靳深放缓语气,修长且指骨分明的指搭在窗沿上,微微俯身,深邃笔直的视线望着她的眼睛:“你让一下救护车,我就答应给你做咨询,怎么样?”
不得不承认,对时盏来说,他开出的条件相当具有诱惑力。
“真的?”
闻靳深:“你看我像是会撒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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