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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那一天,希还是躲在她的身后,大眼睛干净懵懂地望着思莞。
思莞伸出手,修长的指节,还带着阳光揉入的温度,想要触摸那个少年的发,却被他躲开,后退了一步。
思莞微笑了,漂亮的酒窝,阳光灿烂的眼睛,他走上前一步,不顾那个少年的挣脱,紧紧地拥抱了他。
然后,放了手,由着这个眼睛大大的少年重新缩回木偶中。
他说:“阿衡,我要试着‘戒毒’了。”
阿衡抬眼,望着他,目光温和。
思莞他,也要放手了……
思莞微笑着,目光带着说不清的怜惜:“阿衡,你今年十八岁了,是吗?”
阿衡慎重地点头。
“你明年十九岁,后年二十岁,然后会走到三十岁,会结婚,会生子,会有一个完整的家,会有一份很好的工作;等到四十岁,会担心儿女的成长,会在工作中感到疲惫,会偶尔想要和同样忙碌拼搏的丈夫在林间散步;到了五十岁,儿女长大了,渐渐离开家,你会和丈夫彼此依靠,所谓相濡以沫;六十岁,含饴弄孙,享尽天伦;七十岁,坐在摇椅上,回想一生,兴许合上眼睛,这一生已经是个了断。”
思莞淡淡叙来,平静地看向希,眸中满是痛苦和挣扎。
阿衡抿抿唇,心中有些惶恐,明知思莞说的全都是她所期望的幸福,却觉得遗漏了什么。她脱口而出:“希呢……”
“当你十八岁的时候,他十七岁;当你十九岁的时候,他十七岁;当你七十岁的时候,希依旧是十七岁。他这一辈子兴许都不会再长大,而你不经意,已老。你说,希还会在哪里?”
希笑颜中的七连环,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冷光,很晃眼。
她退了一步,微笑着牵起少年的手,指间若素,温软平和:“毕竟,他还活着,是不是?”
思莞轻笑,看着榕树下的两个身影:“阿衡,我现在试着,离开希,看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他朝,你觉得累了,或者,希不再依赖你,把他托付给我,好吗?”
高三开始了,小虾如愿以偿考上了西林,何爷爷身体本来虚弱,逢了喜事也硬朗许多。
mary讥讽:“装什么勤奋,你丫以为牛拉到西山就不是牛了?”
辛达夷拍案,撸胳膊:“郭老师,我不要和这个死人妖坐一起,他影响我学习,您老管不管!”
郭女士咳,装作没听清:“辛达夷,上课不要大声喧哗!”
男生群呸:“大姨妈,你他妈别拿天仙不当女神,八辈子修的福能和mary同桌两年!”
辛达夷宽泪,指:“老子早晚曝光你的性别,你丫等着!”
肉丝冷笑:“等着什么?等着你丫宣传大姨妈暗恋人妖不成反而甘愿当人妖的受啊?”
辛少愤怒了:“奶奶的,别说老子是直的,就是弯的,也是攻,并且总攻!!!”
肉丝嗤笑:“你攻?你攻冰箱还是游戏机?”
阿衡被口水呛到,憋笑憋得痛苦。
“总算是笑了。”肉丝撩了眼角,看到阿衡的笑颜,也笑了,眉眼如画,像极玫瑰花瓣。
不知道思莞那小子对她说了什么,整天愁云惨雾的,没有一丝笑模样。
阿衡微笑:“mary,我七十岁的时候,真的很想躺在摇椅上,什么都不去想。”
mary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阿衡轻轻开口,闭了眼睛,唇角是温和的笑意:“我一直想要一个家,完整的,只属于我。我的身旁,有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他们是我最亲最亲的人。我会学着做一个很好的妻子,很好的母亲。当他们快乐时,分享他们的快乐;当他们伤心时,把快乐分给他们。而当我很辛苦、很失败的时候,看到他们会觉得拥有了全世界。这样的家,才是我一直想要的。”
辛达夷转身,看了她半天,挑起浓眉,粗着嗓子开口:“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