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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少年莽莽撞撞,红了眼眶:“老子倒想!可是,除了你,别的人再好又能怎么样!”
属于她的东西,陆陆续续,搬得差不多了。
她的房间在二楼,窗外没有树影,阳光最好。
思莞看了她住的房间,有些愧疚地开口:“阿衡,让你受委屈了,我记得你最厌烦阳光的。”
阿衡笑了笑,不作声。
那一日,有个人,笑容那么温暖:“阿衡,你喜欢阳光,喜欢黑色白色冷色,对不对?对不对?”
多么久的事了,几乎记不清了才对。
思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笑得酒窝深深:“妈妈在家给你布置好了房间,等着你回去。剩下的杂物,过些天再来收拾。”
阿衡看了一眼墙壁,兔耳小人早已不甚清晰,微笑了,转身:“走吧,回……家。”
以前,总是觉得这房子满满的,很吵很闹,现在看起来,原来是错觉。
她回来了,母亲很高兴,拉着她的手,家常话说个不停。她觉得自己一向孝顺,顺着妈妈的话,把她逗得笑逐颜开。
思尔脸色不怎么好看,瞪了她好几眼。
有些场景,反了过来。不久之前,她也是这样嫉妒地看着妈妈和思尔的。
之前,在乌水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成熟,很像大人,能帮阿爸阿妈的忙,能照顾在在。来到这里的几年,又何止比之前成长一星半点?
求之不得,而,无欲则刚。
她看着思尔,也学会了在母亲面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但是,人后,却没有学着她放手。
温思尔功夫只做足半套,她要做,则是做起全套。
人前有明眼人看着,人后有聪明人看着。她厌恶了仅仅得到爷爷、哥哥的一星半点怜惜,在温家,她要变得举足轻重。
温思尔冷嘲热讽:“温衡你装什么乖巧,假不假?”
阿衡笑得山明水净:“是啊,我不装着乖巧把你赶出温家,又怎么过意得去?”
思尔小脸一沉,冷哼一声,钻进温思莞房间。
阿衡依旧笑眯眯。
温思尔会钢琴、会芭蕾又讨温家的欢心,她温衡是做不到。但是,温衡次次年级前三,性格乖巧流着温家的血,你温思尔又有哪个能做到?
同是姓温,谁又比谁差多少?
不晓得,自己此刻的争是从何而来,正如不清楚当时的不争是由何而起。
人是会变的。
离上一个三月,又过了一个三月。八月的天,已经很热了。
思莞总是看着她的脸色,有些尴尬地提起那个人,小心翼翼地说着他会什么时候去探望,然后委婉地问她:“阿衡,你要不要去一趟天武医院?”
父怕把儿子带到美国老人承受不了打击,还是把希留在了天武医院。
阿衡脸上带着三分笑意,边做物理题边开口:“等闲了吧。”
等闲了,再把自己变得不闲,然后再等闲了吧。
小虾就要升高中,每每眼泪汪汪地问她那个人在哪里。阿衡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疯了,然后不知道死没死。想去找他,先把自己弄疯了再说。”
小孩儿会立刻闭嘴,埋头苦学状。
辛达夷则是拿鼻子跟她说话,哼来哼去。陈倦连踢带打这厮,也未见成效,只讪讪来了句:“阿衡,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
在抛弃希这件事上。
这句话,他自然不会说,虽然,由他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阿衡却只是笑。她怎么有苦衷了,怎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这个世上,无人不冤,无人不苦。佛祖眼中,众生皆有罪,皆可怜。善哉善哉,这样说来,她应该就是有苦衷的了。
班上同学笑她:“温衡是准备成佛了?”
阿衡也笑,摇头:“不行,不行,现在小僧吃荤,每顿无排骨不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