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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有些闷,忍不住微微弯腰。旁边的恋人关心地帮他抚背。
“你怎么啦?”
恋人真切的声音和记忆中自己对姐姐说的一模一样,当时自己这样问完之后,毛骨悚然的悲哀骤然袭来,因为倏忽发现姐姐的个子比平时要高了很多。真的有这么高的高跟鞋吗?他思忖着走近,瞳孔中映现出的影像带来的讯息,让他心里的时钟顿时停止摆动。
“啊!”
从来没见过那么笔直的绳索,笔直得让他全身血液降至足底,就像用墨斗“绷”地打下一条线。绳索下端就是姐姐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纤细身体。联系得那样紧密,白色的绳索看上去仿佛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然后就是脚尖,像在跳芭蕾舞一般紧绷绷地伸着,绷得好像马上就要断裂,发出“咔嚓”的声音。地面和脚尖之间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在葬礼上,他紧紧拥抱了姐姐冰凉的身体,那最后的拥抱,是他无法述诸语言的,仿佛双手和身体全然消失,可以碰触到一般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物,所能遭遇的最最深刻的绝望的力量。
***
心蓦地一紧,感觉到身旁恋人浑身的颤抖,脸色苍白地下意识抓紧他。
目光顿然凝滞,长长的走廊,入目尽是黑压压的液体。无法思索只能飞奔过去,顷刻间,地面上刺眼的红扑面而来,遍布的血浆让他身形一颤。
“哪来的血?是哥哥出事了?”恋人在外面哭喊着。
呼吸急促,大脑混乱,却并没有呆怔当场。倚靠在门边的蓝太太,浑身染血,双手握住闪亮的刀柄,刀刃部分生生插入腹部,东非大裂谷似的缝隙里,鲜血直涌。
那一瞬,她这样嘴角噙笑的表情,唤醒了沉睡在脑海深处的他的记忆。
那时候,吊死在阴暗房间的姐姐,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下意识地跪倒在她旁边,颤抖着手指,把她流出来的内脏和肠子往腹部塞去。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是非常狰狞的画面,但身处其中的他,唯一的感觉却是,悲哀,漫长寒冷的悲哀。
***
指尖感受到她内脏的温度,铁锈味的鲜血不再刺鼻,窒息的感觉紧紧勒住喉头,几乎要缺氧。泪水终于颤抖着淌过脸颊。
姐姐死后,他脑袋里的某根弦也断掉了,世界的某个角落从此崩塌。整个人显得模糊而阴暗,少了清晰的轮廓。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存在的感觉。
一直难以表达的这种“失去”感受,唯有真正失去过的人,才能体会面对充满生命力的世界时,内在却无可挽救的持续坠落之感,因为那些美丽的春光与动人的风景,少了那个人的一同注视,根本进不了自己的心底,不如停留在那个人依然存在的秋日,即使四周一片荒凉,也不会感到孤独。
可现在,感觉到蓝太太内脏和血液的温暖,不知为何心境倏忽发生了变化。
那些未完成的情份,或许不会随着人的离开而逝去。
世界仍然被鲜活的色彩所包围,鲜绿的香味、蔓生蔷薇、大理花、秋天开放的树花、橘色的云,关于幸福的点点滴滴不停地旋绕着,包住了他。
心不会死。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地美好,紧贴在心头。
正文 25、狙击手雅真的愤怒
寒风包裹似的呼啸,钻进每个孔窍、每个细微的缝隙,吐出冷冽的气息。在冰霜刺入骨髓的大地放纵它的步伐,长驱直入灌进幽深漆黑的树林,发出犹如鬼魅般凄厉的笑声。
三三两两散步于深山森林中的简陋小屋,在风力强劲的压迫下关紧了门窗,负责戒备的几名男子神情松懈,围着营火取暖喝酒。
颇为奇异的,在这样夜枭厉吼的凄冷夜里,宝蓝苍穹中仍高悬着一轮孤清的明月,云朵被强风吹尽,毫无云焰的皎月白亮得诡异——仿佛正在逼近正在窥伺,在寂寥萧瑟的山谷中洒下不安的种子。
“随时OK!”
草丛中响起慵懒的女声。因为月亮清明所以视野还算清晰,雅真放下双筒望远镜,边打着哈欠,边拿起靠在双腿间的M二四狙击步枪,嚼着口香糖趴在地上,摆好卧击姿势,以狙击镜瞄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