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的相遇,一点也不让人愉快,他拿她解毒,强占了她,她的自尊不容许这等事,愤恨地想杀了他。
怒火让她失了理智,用药折磨他,想听他哀求,让他痛苦至死。
可他却从没喊过一声求饶,仍是漫不经心的笑,明明痛得全身抽筋,却还是痞痞地跟她说话。
看着这样的他,心中的怒火渐渐消失,折磨他根本没用,就算杀了他也没用,他根本不在乎,可她却心软了。
但就这样放过他,她又不甘心,因此才想要以他当药人,当她的试验品。
没想到,六年过去了,他一点也没变,一样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每每见面总是带伤,旧伤新伤都有,而他一点也不觉得痛。
看不下去的只有她,明明都不闻不问了,也忍着不去在意他,可是却又放不下心。
她是心太软,还是动了心呢?苏夜潼轻叹,问着自己。
答案,却清楚地映在心里。
若不是动心,她不会总是惦记着他;若不是动心,她不会为他受伤而心痛;若不是动心……昨夜,她根本不会让他进门。
可是对他动心,一点也不好!
他根本没有心,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哪会动心?
她只是白白浪费自己的一颗心而已,他根本不会懂,而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就维持这样的关系吧!昨晚的一切,什么也不是。
咬着唇瓣,苏夜潼慢慢起床,步下床榻,拿起衣服正要穿上时,一只强健的手臂却环住她的腰,微微使力地将她往后一拉,拥入怀里。
「妳想去哪?」
瘖哑又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炽热的气息拂上耳畔,让她的胸口一阵悸动。
不由得想起昨夜,他的灼热气息、湿热的唇舌,在她身上留下无数暧昧的痕迹。
想着,苏夜潼不禁耳根发烫。她抿着唇,冷着脸,淡淡地瞥他一眼。「放手。」
「嗯?」司空夏挑眉,看着她冷漠的模样,完全不复昨夜的热情,就像遗忘了一切一样。「小潼儿,妳不会忘记昨晚的事吧?」
「记得。」素来不会说谎,苏夜潼很诚实地回答,「不过,记得又怎样?」
她拉开他的手,慢慢起身,将手中的衣服套上,拢了拢长发,才转身看他。「难道,要我谢谢你当了解药?」
解药?司空夏一愣,唇边的笑有点僵。
「就像六年前,你把我当解药一样,我只不过有来有往,学你而已,相信你不会介意吧?」
苏夜潼声音平静,凤眸故作不在意地看着司空夏,可他赤裸结实的线条却还是让她小脸一热。
还好,她不易脸红,所以不会露馅。
冷淡的话很刺耳,司空夏瞇起黑眸,唇角依然扬起笑,却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怒火。
「当然不会。」不会个屁,他该死地介意!
她的话狠狠泼了他一盆冷水,像是代表着昨晚陪她的男人不是他也无所谓。反正她需要的只是解药,不是他!
司空夏瞪着苏夜潼,此刻莫名地讨厌起她的冷淡,像是拉开距离似的,陌生得让他感到厌恶。
相比起来,昨晚热情又直接的她还比较可爱。
「不会就好。」微微扬唇,苏夜潼满意地走向梳妆台,一背对着他,她立即松了口气。
拿起玉梳,她坐在钢镜前,掩下风眸,轻轻梳着头发,眸光轻转着,才轻轻开口。
「你该穿好衣服,离开这了!三个月后再见吧!」她的声音冷淡,却不敢看向他。
就怕被精明的他发现端倪,发现她不是不在乎,而是在乎极了,根本不敢面对他。
「离开?」握紧拳头,司空夏重复苏夜潼的话,一抹不悦从胸口蔓延,让他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
「当然!不然你待在这干嘛?我又不需要你当解药了。」梳好头发,苏夜潼起身,一样看也不看他。「记得,三个月后要出现,不然死了我可不管。」
语毕,她踏出房门,视线始终没移向他。
所以,没发现那张俊庞已沉下,笑容不再。
薄唇微抿的司空夏,不悦地瞪着房门。她现在是利用完了,就要把他丢到一旁吗?
该死!这种被利用完就丢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沉下黑眸,司空夏莫名生起气来,想到她的冷淡、她的不在乎,怒火更炽。
「小潼儿,妳以为我会如妳所愿吗?」
哼!她要他离开,他偏偏不走!他司空夏可不是让人轻易利用完就能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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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潼儿,真的不用我牵妳走吗?」
噙着笑容,司空夏笑嘻嘻地跟在苏夜潼身后,嘴里咬着一根草,漫不经心地对着前方的人儿说话。
苏夜潼不理他,径自背着药笼子往前走着。
「不然,我帮妳背药笼子,好不?」可身后的男人就是不放过她,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苏夜潼受不了地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三天来,她走到哪,他跟到哪,叫他走,他又不滚,死皮赖脸地一直跟着她;不理他,他也无所谓,那张嘴从没休息过,吵得她受不了。
现在,连她上山采药草,他也要跟着,阴魂不散,烦死了!
「不然我要去哪?」司空夏对苏夜潼轻佻地眨眼,像是故意惹她生气似的。
苏夜潼冷冷看着他。「我管你要去哪?离我远一点就好。」省得一直扰乱她的心。
「那可不行。」咬着草,司空夏笑得轻漫。「妳忘了毒手书生可是撂下话说不会放过妳,我要走了,谁保护妳?」
「我不用人保护。」她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是吗?」司空夏挑眉,「难道妳不怕又被下媚药?我可不敢保证我次次都能当妳的解药。」
他勾唇,笑得好暧昧。
苏夜潼瞪着他,却又拿他没辙,他摆明要跟在她身边,死也不滚。
她转身,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对他视而不见就好了!可想是这么想,那可恶的混蛋却不肯如她所愿。
「小潼儿,妳要踩什么药草?要不要我帮忙找?」她不理他,没关系,他一样能自得其乐。
真奇怪,只是这样看着她,跟在她身边,他的心情就莫名地好,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不想理他,苏夜潼弯身拔了几株不起眼的绿色杂草。
「这草是干嘛用的?」司空夏好奇地问。
专注的她,下意识地回答。「这草是引子,能综合其它药草,提炼成止血的药粉……」
话还没说完,她立即闭嘴。该死,她干嘛回答他?
「原来如此,瞧这草一点也不起眼,我还以为只是杂草而已,没想到也有作用。」
睁大眼,司空夏明了地点头,像个好学生,乖巧的模样让苏夜潼忍不住想笑。
烦躁的不悦突然消失了,她抿着笑容,敛下眸里的笑意,一样冷着脸,继续转身采药。
而司空夏一样跟在她身后,一样喳呼着,就是不肯安静。
「小潼儿,妳采这些药草干啥?又要做毒药给我吃吗?反正我现在天天跟在妳身旁,随便妳要喂我多少毒都行。」
苏夜潼停下来,眉尖微挑。「你那么爱吃我做的毒?难道不怕我毒死你吗?」
「妳舍得吗?」他就是抓住她的心软,知道她舍不得毒死他。
苏夜潼看着他,着实不懂了。「每三个月来跟我见一次面,你不会觉得烦吗?」
「不会呀!」靠着树干,他双手环于胸前,轻轻耸了耸肩。「为什么要烦?」
他甚至期待着每三个月一次的见面,每每见到她,寂寥的心总是一阵欢愉。
「这样受制于我,你不讨厌吗?」没人喜欢被控制的,可他却好象真的无所谓。
「讨厌?」他挑眉思索了下。「为什么要?」
他像是不解地看着她,笑容不变。
可她却生气了,不高兴地说:「你从不重视自己是吧?就算死了也无所谓是吧?你都不觉得有人会为你担心,是吧?」
她的话让他一愣,黑眸掠过一抹光,笑容一样飘忽、无谓。「哈哈!小潼儿,妳说,谁会为我担心?」
「我会为你担心!」想也不想地,苏夜潼脱口而出。
可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司空夏也怔住了,呆愣地看着她,吶吶地不知该怎么接话,可胸口却因她的话而震撼。「妳……」
他傻了,不知该说什么,可是心却悸动着、狂跳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快涌出一般。
紧抿着唇瓣,苏夜潼生起自己的气来。
她是怎么了?明明要自己不去在乎,却被他的话激得失去理智,可恶!
这混蛋,就只会扰乱她的心!
「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咬着下唇,苏夜潼丢下这句话,背着竹笼子继续往前走。
而他,仍然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两个人的心,已不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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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五
潼馆前,排了一大群人。
潼馆大门开启着,门前摆了张桌子,苏夜潼穿著一身黑衣,坐在椅上,清丽的容颜十分冷漠,下带一丝笑意。
「气虚,燥热,引动肝火上升。」清冷的声音从唇瓣逸出,她不把脉,只观神色,轻易就说出病人的症状。
「这瓶药三餐后吃一粒,持续半个月后就可以了。」她拿了一瓶药给看病的老婆婆。
「谢谢大夫。」老婆婆感激地点头,「银两……」
「不用了。」苏夜潼淡声道,清冷的表情不变,凤眸却放柔了。「您乖乖的吃药就好了。」
「是,是,谢谢、谢谢……」老婆婆感激地离去,而下一位病人也跟着坐下。
一旁,一个男人热闹地招呼着。
「来,天气很热,你们喝杯水。」司空夏笑得灿烂,倒着茶水,一一捧给排队的人,而一张嘴也没停过,到处和人闲聊,将气氛炒得热闹不已。
「小伙子,谢谢呀!」一名老伯接过茶水,笑着道谢,喝着茶,觑了苏夜潼一眼,小声又好奇地问:「小伙子,你和潼大夫是什么关系啊?瞧你最近一直跟在潼大夫身边……」
他的声音很小,不过这话题却是排队的众人想知道的,因此耳尖的人都偷偷听着。
没办法,潼大夫的孤僻是人尽皆知的,虽然长得美,可总是冷冰冰的,根本没半个男人敢靠近。
这可是第一次看到她身边有男人出现,而且两个人看起来颇亲密的样子,让他们不禁好奇起来。
八卦真是人的天性呀!
「什么关系啊……」摸着下颚,司空夏瞄了苏夜潼一眼。
而她,一样冷着脸,专注地为人看病,连往他这边看也没有,包括他的吵闹,她都听而不闻。
这几天,她都这样,完全不理他。
两人的气氛变得尴尬,而他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突然变得局促,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他不是傻子,从她那天的表情,他窥视到她的心,震撼了他,让他完全傻住了,却又莫名感到一丝狂喜。
可狂喜后,却又变得沉重。他不知该怎么对待她……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根本不知道,又该怎么响应她?
若聪明点,他该离开,维持着以往的方式,三个月见一次面,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他没办法,想离去的脚步总是会停下来,然后,一直跟在她身旁,就算气氛冷淡,就算她不理他,他还是忍不住跟着她。
只要看着她,他的心就变得好轻快,这种感觉,好陌生,可他却无法抗拒。
「是呀!司空小子,你和潼大夫到底是什么关系?」另一名病人也好奇地追问。
「嗯……」司空夏回过神,唇角噙着笑,正打算开口敷衍过去时,一抹娇软的声音却在一旁响起。
「夏哥哥?!」
亲昵的呼唤引起众人的注意,苏夜潼也跟着抬起头,恰好看到一名姑娘扑进司空夏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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