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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里和我与南湘厮混在一起的高中年代,她和我们一样,还并没有成为现在类似计算器的一样的女人,她那个时候和我们一起挥霍着青葱岁月,穿着各种蕾丝的裙子,色彩鲜艳的衣服,包包上挂着丁零当啷的各种玩意儿,手拉手一起在街边摆着各种做作的表情拍大头贴——唯一不同的是她的书包是LV的帆布挎包(南湘曾经因为撒了汤在上面导致差点被顾里殴打)。后来我和南湘都恨不得用一个玻璃罩子把她的书包装在里面供奉起来,每次烧香叩拜,免得那天一不小心玷污了它,被顾里灭口。
但是当顾里度过了那一段懵懂的岁月之后,随着家里越来越溺爱她,那个帆布的LV包包从此没有在我们眼前出现过。到了高三的时候,她经常走到操场边上,把一个新的包包往水泥台阶上一丢,然后就坐下来,并且把外卖的咖啡在我和南湘面前递来递去,当咖啡穿过那些名牌包包的上空的时候,我和南湘都很是惊心动魄。
所以,顾里在周日早上差不多八点的时候,就已经起来在浴室涂涂抹抹了。当她把最后一道工序(一种50ml的液体,在久光百货一楼被标价到1800的东西)涂抹完成后,就穿着MUJI柔软的白色浴袍,坐在她家的客厅里喝咖啡了。
她在餐桌上的笔记本上敲敲打打了一会儿之后,点了“打印”那个按钮,合上盖子,她把电脑放到一边,书房的打印机开始吭哧吭哧的打印文件。
顾里的爸爸在看当天的报纸,她的母亲在阳台上看风景。
顾里拿过桌子上的时尚杂志随便翻阅起来。
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控制力。她需要对自己的生活有百分百精准的控制力。任何超出她控制范围的事情,都会让她抓狂。任何所谓的惊喜,意外,突然,临时,变故,插曲,更改,取消……这一类型的词语,都是顾里的死敌。任何精准的数字,都会瞬间点燃顾里的激情。到后来我们已经习惯了和顾里约会的时候,都以“下午六点十七分”之类的时间作为我们碰面的时间点。因为类似“六点左右吧”之类的对话,会让顾里进一步把我们的生活方式定义为“懒散”和“太过随意”——但其实私底下,我和南湘都认为顾里对我们的定义非常精准……
我记得在高三的时候,那个时候顾源和顾里刚开始交往,他还不了解顾里,他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准确的说是2月12号的下午,鬼鬼祟祟和简溪两个人,吧我和南湘拉到学校后面的仓库,说实话,如果对方不是简溪和顾源的话,我会觉得我们即将被强暴。当时我脑子里甚至还格外诗意地闪现出无数《关于莉莉周的一切》的镜头,包括那个被按倒在一堆泡沫垫子里被(被禁止)的女高中生在夕阳的光线里显得很美.(……)
当我和南湘顾源在2月14号为顾里准备的一个惊喜的时候,我和南湘差不多一口气说了我们一辈子最多的“不不不不不……”字。
在我们的劝说下,顾源半信半疑地发了消息告诉顾里,说他帮她买了情人节的礼物,一双三叶草的限量球球。
很快,顾里的消息传了回来,她说:“嗯,三叶草不错。如果是白色的话,it will be good!”
顾源和简溪对这条消息简直傻眼。
我和南湘一副“我早就告诉你们”的表情。当天下午,顾源逃课去把他买的蓝色球鞋换成了白色。
而现在,这双白色的限量版三叶草球鞋正好被列在打印出来的那张单子上。
咋看上去,像是一份shopping list。但其实,这份单子的题目,应该是“顾源曾经送的礼物清单”。
当顾里把那一大盒自己曾经送给顾源的东西从学校带回来的时候,她深深地被激怒了。但她心里却隐隐的有些说不清楚的兴奋。她很久没有看见顾源这样理性而又冷酷的样子了,不得不说最近的顾源,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并且软弱。鼓励非常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她所喜欢的男人,是绝对理智的,类似一台高性能的精密运转的机器。而类似激情,浪漫,忧郁这样的字眼,在顾里眼里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行为。曾经我和南湘在听学校的一场文学社举行的诗人朗诵会的时候顾里中途跑来找我们,在坐下来十分钟后,就受不了了。台上那个带着眼镜面容扭曲而涨红的男生刚说完一句“我漂泊在秋风里,不知道方向,也不想知道方向,迷茫的生活给我带来一丝颓废的快慰”,顾里就愤然而起,离开了会场。她表情严肃地对我和南湘说:“我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