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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我替学生补习呀,今天收到薪水,可以请你们吃饭。」
「不,你和程韵还在念书,这顿饭该由我来请。」迪之说。
「好,我不跟你争,你现在是林正平的女朋友啊,手头阔绰得多了。」光蕙取笑她。「听说邓初发回南丫岛去了。唉,男人都是可怜的动物。我也挂念老文康。」
「邓初发和老文康不同,老文康对你不是真的,毕业后,他没有找过你!」我说。
光蕙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我知道我说错了话。迪之伤害了我,我伤害了光蕙。
光蕙对老文康的感情很复杂,她爱他,可是也怀疑他是否欺骗自己。但怀疑他太痛苦了,到不如相信他。
「老文康对我是真是假我自己最清楚。」光蕙咬着牙说。
「那最好。」我说。
「程韵不是这个意思,她关心你。」迪之对光蕙说。
我没有表示同意。向光蕙道歉,我下不了台,我心情也不好。
「老文康寄过一张卡给我。」光蕙说。
「他说什么?」迪之问她。
「问候我,我和他,打从开始,便知道没有结果,我们相差三十六年。」光蕙说。
「林正平也有女朋友,我和他的事,不能让他女朋友知道。」迪之说。
「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很刺激,也很痛苦。」光蕙对迪之说。
「也许正是由于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使我们相聚的时光更快乐。」迪之告诉光蕙。
她们把我摒出局了!两个情妇在抒发当情妇的感受,好象情妇是世上最伟大也最伤感的身份。
「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无论如何要当一次第三者。」迪之说。
「是的,做过第三者,才会明白,爱一个人,是多么凄凉。我们想要的人,并非常常可以得到。」光蕙说。
「一对一的爱情太单调了。我和邓初发曾经有过快乐时光,我们在床上调笑、接吻,以为理所当然。但,跟林正平一起,即使只是接吻,我也会血脉沸腾,想得到更多。他令我觉得自己象一个女人,一个想偷情的坏女人。」
「你现在的样子很姣!」我揶揄她。
我跟迪之一起乘车回家,电台刚好播放林正平的新歌。
「你留心听听,这首歌很好听!是一位新进填词人写的!」迪之说。
「有几多首歌,
我一生能为你唱,
从相遇的那一天,
那些少年的岁月……
该有雨,洗去错误的足印,
该有雪,刷去脸上的模糊……」
林正平唱得很好,不象他以往所唱的那些肤浅的情歌。歌名叫《人间》。
迪之听得很陶醉,好象林正平单单为她一个人而唱。我有点悲伤,莫名其妙地被歌词牵动心灵。我倚在迪之的肩上,她的手放在我的肩膊上。我们竟然在那一夜,被一首歌,感动得说不出话。
「填词人是谁?」我问迪之。
「好象叫林放。」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又从电台听到那首歌,无端地伤感。那是一个下着滂沱大雨的早上,雨中的港大并不美丽。我忽然觉得,我并不怎么喜欢那地方。开课一个月,并没有找到一个跟我特别投契的人。读中文系的人,并不活泼。下课后,他们都忙着去替学生补习。我最不能忍受替那些小白痴补习,我没有那份能耐,我会杀死那些补习老师讲解三次他仍不明白的小白痴。我参加过两次女排的练习,那群女孩子都是高傲的波牛,技术不好,却很自信,很排外。我决定不参加。在校园里,我偶然会碰到乐姬,常常有一群男孩子包围着她,听说他们选了她做港大校花。
班上女孩子比男孩子多出六倍。十个男孩子都面目模糊。
上唐诗讨论的时候,第十一个男生闯进来。
第二章 恋人的感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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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入课室的男生,戴着一顶鸭舌帽,架着一副粗黑边眼镜,我没法看清楚他双眼,只看到他有一张过分苍白的脸,比一张白纸稍微有点颜色。他叫林方文,开课后一个月才到,肯定是后备生。
林方文选了前排的位置,就在我前面。他把饮了一半的可乐放在桌上,然后掏出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那本不是什么书,而是漫画,是《龙虎门》。大学中文系的一年级生,日常读物竟是《龙虎门》!
「如果要看《龙虎门》,为什么不坐到后面呢?」我跟他说。
他回头,大量我一次。
「前面比较凉快。」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