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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同人

作者：莫言

　　我信任那个叫楚轩的计谋，信任他的安排，在了解他被改造基因后，就更是信任。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真正一片纯白一片赤诚不懂人性尔虞我诈的——是他。
　　他不懂那么多，只知道一切按照最好的发展来安排，所以我信他。
　　因为他的单纯和智谋，出发点是最合适的，所以我任他为所欲为。
　　我是只猫妖，不愿意掺和到那些复杂的事情里去，我按我的方式解决我的问题。而他，赞同我的方式，这样，很好。
　　我们就这样相处着，除了他对我的耳朵尾巴感兴趣这点，让我厌烦，别的都可以接受。
　　
　　已经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我突然明白过来，他想要一只宠物。而对象，恰恰是我。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我想那很好。
　　一个被世人遗弃的猫妖，有一天，出现一个人，没有任何排斥地接受他，还想把他做为自己的宠物养起来。这样，多好。
　　即使我不能做一个完整的人，有人愿意接受我作为一只猫的存在。我也是愿意的。
　　
　　我装作不知道他的念头，按照我们的方式相处着。一切看起来极为融洽，我是一个合格的宠物，他是一个合格的主人。
　　
　　直到有一天，莫铘提醒我。我才考虑到，如果我不作为宠物存在他身边，会如何？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我觉得自己不该贪心。
　　
　　开罗城的一个晚上，我抱着刻满铭文符号的石碑离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研究……
　　很慌乱地，我发现自己思念他，明明就在隔壁的房间，可是我想他，怀念他的怀抱，怀念他的气息，以及他面无表情的模样。
　　躺在床上，我想，这可真是糟糕。
　　我只是一只猫，有人愿意拿我做宠物，当然好。可是……我还是只猫妖啊，一半做为人形的存在，如果我依恋上他，有一天再被遗弃，又该如何自处？
　　
　　带着这一脑子烦乱的念头，我敲开了他的房门。
　　看着他面无表情，却穿戴整齐的模样，我觉得自己冰冻的内心，有一丝开裂的迹象。
　　我知，他对我的离开，有些无措。这样，就足够了。
　　那个时候，他一定也和我一样。对我们的分开，突然觉得不适应。
　　我也明白，他不会认为自己有感情，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宠物，带着好奇和探究，还有一丝满足。
　　
　　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一小时的分离，令我和他，都失眠了。
　　铘悄悄问我，是不是想明白了。我说我没有想明白，我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去做。
　　他说，如果怕被遗弃，就想办法，把你自己放在他心口上。
　　我说，我还要再想想。
　　
　　他在身边呼唤我，我知道，他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如何让这个宠物（主人）在自己还不准备放手的时候，想办法让他永远不离开。
　　几个小时的失眠，我压抑着烦躁起床离开，我需要静一静，我不知道这个和我同性别的男人值得不值得我为他绞尽脑汁，值得不值得我为他……为他付出我剩余不多的情感。
　　他问，你在想什么？
　　我说，在想后半生。
　　我说，我想娶老婆生孩子。
　　这是实话，在内心深处，我还是希望有一个女人能接受我的异常，接受我不容于世的尾巴和耳朵，爱我，关心我。
　　说完这些，我打开房门准备离开，他却叫住我。
　　他问，有没有想过一辈子。
　　我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我听到内心深处，冰霜碎裂的声音。
　　不管他是不是打算拿我做宠物养一辈子，对我来说，‘一辈子’三个字，足以让我失声痛哭。一辈子，这个男人在考虑一辈子把我栓在身边，为此，我感激他。
　　他说他没想好。
　　我告诉他，我也没想好。
　　如果真的要考虑一辈子，我会彻底用我的方式，让他珍重我，重视我，甚至——爱上我。而当时，我没想好。
　　没想好是做为猫和养主的关系，还是铘所说的，另一种关系。
　　
　　那场深夜的谈话，虽然都没有说什么，但是我能感觉，我和他，都在试图考虑或者接受这种关系，关系到一辈子。
　　至于是宠物和养主的关系，还是别的。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回去后，我们相处融洽，虽然这种现状极为紊乱，但是这样的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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