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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知道这个活儿做得还行,没有给刑部大堂丢脸,大清朝里能把凌迟刑做到这种水平的目前也就是咱家一个,但在袁大人面前咱家不敢拿大,咱家虽是小人物,也知道领导着大清朝最新式最精锐部队的袁大人在朝廷中的地位。咱家谦虚地说:
做得不好,有负大人厚望,还望大人海涵。
“赵姥姥,听你的谈吐,倒似个读过书的人。”
秉告大人,小的大字不识一个。
“明白了,”袁大人微笑着说,他突然换上了一口河南腔,就如脱掉了官服,换上了一身土布棉袄,“把一条狗放在衙门里养十年,它开口也是之乎者也。”
大人说得是,小的就是刑部衙门里的一条狗。
袁大人爽朗地大笑起来,笑罢,他说:
“好啊,能够自轻自贱,就是一条好汉!你是刑部的一条狗,本督是朝廷的一条狗。”
小的不敢跟大人相提并论……大人是金镶玉,小的是鹅卵石……
“赵甲,你帮本官干了这件大事,本官该怎样谢你?”
小的是国家养的一条狗,大人是国家的栋梁之臣,小的应该为大人效劳。
“这么说也没错,但本官还是要赏赐你的。”袁大人看一眼堂下的侍从,道,“去开支一百两银子,送赵姥姥回京吧!”
咱家扑地跪倒,给袁大人叩了一个响头,说:
大人的恩典,小的没齿不忘,但银子小的不敢领受。
“怎么,”袁大人冷冷地说,“嫌少吗?”
咱家赶紧又叩了一个响头,说:
小的这辈子也没一次得过一百两银子,小的不敢受。大人让小的来天津执行,已经给了小的天大的面子,已经让小的在刑部大堂里十分地风光了,小的再受大人的银子,小的就会折寿。
袁大人沉吟片刻,道:
“赵姥姥,干这个活儿似乎委屈你了。”
咱家赶紧给袁大人叩了一个响头,说:
大人,小的热爱这个活儿,小的能用自己的手艺替朝廷出力小的感到三生有幸。
“赵甲,本官要是把你留在我的军法处,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大人的抬举,小的不敢不从,但小的在刑部大堂执法已经四十余年,亲手处死的犯人有九百八十七人,协办不算。小的受国家厚恩,本当鞠躬尽瘁,干到老死。
但小的自从处死谭嗣同等六犯后,添了一个手腕酸痛的症候,发作时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小的想回家养老,求大人知会刑部诸位大人恩准。
袁大人冷笑一声,让俺摸不着头脑。
大人,小的该死,小的是连下九流都入不了的贱民,走是一条狗,留也是一条狗,根本用不着麻烦诸位大人。但小人斗胆认为,小的下贱,但小的从事的工作不下贱,小的是国家威权的象征,国家纵有千条律令,但最终还要靠小的落实。小的与徒弟们无年俸更无月银,小的们主要靠卖死人的干腊给人人药维持生活。小的在刑部干了四十多年,无有一文积蓄。小的希望刑部能发给小的安家费,让小的不至于流落街头。小的斗胆替这个行当的伙计们求个公道,希望国家将刽子手列入刑部编制,按月发给份银。小的既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众人。小的认为,只要有国家存在,就不能缺了刽子手这一行。眼下国家动乱,犯官成群,盗贼如毛,国家急需手艺精良的刽子手。小的冒死求情,求大人开恩!
咱家诉说完毕,给袁大人叩了几个响头,然后跪着,偷偷地看着他的反应。咱家看到,袁大人用手指捻着漆黑的八字胡,面色平静,仿佛在沉思默想。他突然笑了,说:
“赵姥姥,你不但有一手好活,你还有一张好嘴啊!”
小的该死,小的说的都是实情。小的知道大人眼光远大,气度非凡,因此才斗胆向您诉说。“赵甲,”袁大人突然降低了嗓门,神秘地说,“你还认识我吧?”
大人威仪堂堂,小的过目难忘。
“我不是说的现在,我说的是二十三年前。二十三年前,本督的堂叔在刑部任左侍郎时,本督经常到衙门里去玩耍。你那时没有见过我吗?”
小的眼拙,记性不好,小的的确认不出大人了。但小的认识袁保恒袁大人。袁大人在刑部任职时,小的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