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忆里等你
作者:辛夷坞
“爱情这东西就像UFO,讨论的人多,真正见到的人少。”司徒玦说道。
阮阮笑了,“那你呢,你信吗?”
“我也不是火星来客。”司徒玦自我解嘲,她不经意触到自己的脸颊,消肿了一些,可还是疼,那疼痛使得她在这样一个女人平淡无奇的问题面前忽然有些伤感,“我是个在感情上很失败的人,年轻一些的时候觉得爱情就是一切,所以目空一切地去爱,自以为披荆斩棘,无往不利就一定能够得到,最终才发现自己输在最瞧不起的一些东西上。”
她这时才想起自己还带着礼物,赶紧翻出来递到阮阮面前,“跟着我挺长时间的小玩意,送给你,祝你们幸福。”
阮阮接过,连声谢着打开来看,却发现司徒虽说得轻描淡写,但那锦盒里盛着的竟是一只浓翠欲滴的翡翠镯子,即便她并不是识玉的行家,但那点眼力还是有的,以那镯子的水头和成色哪里会是便宜的“小玩意”?
“太贵重了,真的,我心领了司徒,可这又是你随身的东西,我不能要的。”阮阮合上锦盒就要婉拒。
司徒玦说:“我许久都不带这些东西了,留着有什么意思。吴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过得好,我会很开心。我这次也不会在国内留得太久,下次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当给你们留给念想吧。”
阮阮这时才注意到司徒身上确实半件首饰全无,不禁问道:“这是好东西,我猜你又是懂玉的人,为什么不留在自己身边?”
司徒玦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人们都说玉是最坚贞的东西,其实那是傻话,往往最珍稀昂贵的玉就最容易碎,另外,黄金也很软,‘情比金坚’都是谎言,钻石禁不起高温,琉璃也太脆。越是好的东西就越留不得在身边。”她说着,又改了口:“当然,那只是我的牢骚,你们不一样的。就像好好保护你的幸福一样保护它,我相信它在你手上一定会很好很好。不像我,名字里都有个‘玦’字,再好的玉都会落得不完整。”
她记起自己曾经无比珍爱的那件东西,就好像她曾今相信的纯粹的爱情,还有善良美好的人性、永恒的存在、以及恋人间无坚不摧的信任……这些早已在回忆的某个片段里碎得不堪辨认。
正文 第六章 比可怜更可怜
吴江的婚礼如期举行,司徒玦站在好友的立场,本还想问问当天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不料一来阮阮打理得甚为周全,二来仪式也一切从简,于是司徒便乐得当一个纯粹的观礼人。
南方婚礼的重头戏照例是在晚宴,司徒玦到得早,跟新娘新郎打了个招呼,盛赞阮阮今天十分美丽。碍于新人忙着应酬宾客,她也没多耽误,自己百无聊赖找个地方就座。
此时宴会厅里稀稀落落地已有一些宾客,无一是司徒玦认识的,不过寂寞也没维持多久,不一会就有年轻男子坐在她身边,绕着弯子搭讪。这种场景对于司徒玦来说再驾轻就熟不过,如何轻而易举地打发狂蜂浪蝶正是她几大绝技之一,可这时闲着也是闲着,再者那搭讪的年轻男子长得尚算顺眼,作风洋派却无令人讨厌的油滑之色,司徒玦也就耐下性子跟聊了几句,原来是吴江的远房表弟,自幼在国外长大的ABC。两人由此话题也投机了一些,“表弟”对她的兴趣也益发热烈且明显。直到三皮和美美他们这些旧时同学纷纷赶到,司徒才得以脱身。
林静来得晚,正式迎宾结束,新郎新娘步入宴会厅后他方赶到,一来就被好几个看似小有身份的中年男人拉到某桌就座,聊得不亦乐乎。司徒玦在一旁看着,心里暗笑,林静这性格情商果然在国内更是如鱼得水。两人视线遇上,林静赶紧笑着打了个手势招呼她过去,司徒玦最不喜那些场面上的应酬,无奈林静已是她在这宾客里最能说得上话的人,兼之她又实在好奇他的八卦趣味,只得辞了三皮他们,施施然坐到林静身边。
“还说有好料爆给我,谁知道来这么晚,你是不是故意的。”她没好气地对林静说。
林静为她拉开座椅等她坐下,才笑道:“院里有事耽搁了,你那点好奇心有什么难满足的,待会告诉你。”
司徒玦的就座明显让同桌清一色的男士精神一振,再看到她和林静熟捻谈笑的模样,便有人用心照不宣的暧昧神态说道:“林检察长总是艳福不浅啊。”
林静闻言,赶紧含笑道:“谢局长这就拿我开玩笑了,这位是我的好友,说道‘艳福’,那福气只怕轮不到我了。”
别的场合,有人拿司徒和林静开玩笑也不是第一次,毕竟一眼看过去着实般配养眼,合该是一对璧人,以往林静都是一笑了之,鲜少如今天这般急于撇清。司徒玦在桌下偷偷用手指着他,嘴里嘀咕道:“哦哦,那么快就开始肃清四野,重新打照纯洁的新形象了。我倒真的迫不及待想看她是何方神圣。”
林静拿她没办法,只得笑吟吟地附过去轻声说了几句,司徒玦便一脸意外地朝新人的方向看过去。半晌之后,扭过头对林静说:“就是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伴娘?”
林静轻咳了一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司徒玦难得看到他这付样子,顿时乐了。
“别笑啊,想说什么你就说。”林静笑着投降。
“你口味变清淡了。”司徒玦说的倒也是真心话。林静的女性“朋友”她不是没有见过,包括琳西在内,无不是优雅美丽妙龄熟女,她本还好奇能够“终结”林静的会是怎样的妙人,原来竟是个小姑娘模样,娇俏是不假,可也不是什么旷世佳人。光看着她在新娘都尚且一脸淡定的模样下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足够有意思了。
林静看着台上的那一幕,显然也在忍着笑意,他说,“说不定我口味本来就是这样,如今返璞归真罢了。”
“我给你的香水送出去没有?若讨得她欢心,你可得谢我。”司徒玦说道。
林静只能苦笑,“暂时还没找到机会。”
“真那么棘手?”
“毕竟好几年都没跟她正式打过照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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