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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本以为这件事彻底过去了,丈夫再也不会因为阿娇与他置气,可世事难料,去年花月楼的老鸨搅合到一件大案当中,人被抓了,花月楼也遭了官府查封。审了一段时日,老鸨与几个同党妓子全都掉了脑袋,没有牵扯其中的妓子们则放了出来,由官府安排,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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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就包括阿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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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不见,当年瘦瘦小小只有一张脸蛋能看的阿娇,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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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花月楼的妓子全都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模子调教的,老鸨特意请了宫里退出来的老嬷嬷教花月楼的姑娘礼仪规矩、读书写字、弹琴唱曲,姑娘们个个娇养,养得一身细皮嫩肉再去开苞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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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再次见到阿娇时,如果不是丈夫紧紧拉着阿娇的胳膊,舅甥俩都哭得眼圈通红,金氏都要以为丈夫从哪领了个千金小姐回来,那模样那气度,一下子就将她正正经经的女儿比成了端茶倒水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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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见到阿娇后冒出来的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么美的人,肯定早就接客了,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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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委婉跟阿娇打听时,才知道阿娇命好,那花月楼的姑娘都安排在及笄之日开苞,老鸨知道阿娇的生辰,都定好八月初六给阿娇开苞的,结果就那么巧,八月初一隔壁的赵捕头竟带着一帮子捕快包围了花月楼,将里面的人都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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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阿娇在花月楼白吃白喝白学才艺那么多年,又清清白白地恢复了良民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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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昶得知外甥女还是黄花大闺女后,跪在朱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感激祖宗保佑,还亲口向阿娇承诺,说他做舅舅的一定会给她找个好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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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想,阿娇进过那种地方,想嫁体面人家是不可能,但阿娇长得美,嫁给赖汉穷汉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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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阿娇低着头,说出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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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老鸨安排阿娇准备接客的时候,让人端了一碗绝嗣汤给她,阿娇早被青楼的手段训怕了,丁点都不敢反抗,认命地喝了个干干净净,事后肚子疼了好几天,想来是把怀孕的可能也给彻底断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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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娶妻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一个不能下蛋的女人,长得再美,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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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里出来的女人,自称清白也未必有人信,还是个绝了嗣的,这种条件,简直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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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托了各路媒人帮忙说项,没个正经人想娶阿娇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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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几位老爷都想纳阿娇做妾,纯粹贪图阿娇的美色,朱昶去打听一圈,听说那些老爷家里都已经养了数房小妾,整天斗来斗去,朱昶便一口否决了,人家给多少聘礼他都不同意,说什么他已经对不起外甥女一次,一定要给外甥女找个靠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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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并不想家里养一个闲人,尤其是她对不起阿娇,每次看都阿娇,金氏都觉得阿娇乖顺的表面下肯定藏着一颗想要报复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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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种种理由,金氏都想快点将阿娇嫁出去,做妻做妾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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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固执,金氏试图说服阿娇主动答应给那些有钱老爷们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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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阿娇平时装得那么老实,关键时刻跟她耍起油头了,攥着手说一切凭舅舅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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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差点被这句话给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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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言相劝不管用,金氏便想磋磨阿娇,磋磨地狠了,阿娇自然扛不住,巴不得快点挑个男人从了好离开她这个刻薄的舅母。但金氏才使唤阿娇做了一顿饭,便被朱昶骂了一顿,不许她使唤阿娇做粗活,凡是她没有安排女儿做过的事,都不许丢给阿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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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哭过闹过枕边风也吹过,都没用,朱昶这混蛋,对他的外甥女比他亲娘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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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年到现在,金氏硬是忍了阿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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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阿娇都十六了,依然无人问津,年纪越大越不好嫁,难道她要在朱家赖一辈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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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昶愿意伺候外甥女一辈子,金氏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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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了被子,金氏憋着气去做早饭,昨傍晚包好的菜肉馅儿馄饨,烧开水煮一会儿就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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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五口人,金氏给朱昶、儿子朱时裕一人盛了满满一大海碗,她与女儿朱双双、阿娇都是小碗,一人分了八只馄饨,不偏不倚,免得朱昶又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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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昶坐下时,果然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三个小碗,发现妻子没有刻薄外甥女,他才闷头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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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挨着表妹朱双双坐下,端起碗,安静地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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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朱时裕偷偷瞄了她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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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有感觉,但她就当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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