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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三成家门口有衙役守着,里头几个捕头打扮的人在说话,见阮庭舟来了,都纷纷迎上来行礼叫大人。
阮庭舟点头,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问为首那个留着八字胡,面容刚毅的青年道:“可有什么发现?”
“回大人,两位死者皆是他杀,凶器也已经找到,只是这凶手……此屋屋主凌三成案发的时候正在隔壁喝酒,有不在场证明,而他儿子凌牛根至今还未有消息,至于其他人……暂未发现有可疑的。”那捕头皱着眉头答道。
阿茶一愣,不在场证明……所以凶手不是凌三成?
凌珣也微微拧了一下眉,但他没有多说,只细细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
突然,他定定地看着某一处不动了:“伯父,那里或许会有线索。”
众人下意识顺着凌珣指的地方看去,乱糟糟堆满了杂物的草棚?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乱糟糟……阿茶突然想起了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大堂与卧室。
果然没一会儿,捕头们便在那一堆杂物下面发现了惊人的线索。
“大人!这草棚的角落里有一口枯井!井里,井里有尸体!”
***
那具尸体,赫然就是消失不见的凌牛根。
他也是吃了*草昏过去之后,被人用棍子打死扔到井下的。
而连杀了家中三口人的凶手,确实就是凌三成这个众人眼里胆小如鼠,连跟人吵架都不敢的男人。
他原先是死活不肯认罪的,哪怕叶绍在他衣服上发现了*草的叶子,他也只狡辩说这是自己上山给侄子摘草药治病的时候意外蹭到的。直到衙役从村口河边的芦苇丛里找到了那根木簪子,他才终于崩溃大哭,瘫坐在地上交代了犯罪过程。
事情说来叫人唏嘘,原来凌三成把凌铁柱带回家确实是出于一番好意,谁料他却无意中从凌铁柱口中得知,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媳妇儿钱氏竟和兄长凌二成有一腿!两人经常趁着刘氏不在家的时候“光着身子抱在一起”,被想偷钱去跟货郎买零嘴的凌铁柱不小心撞见过几回。
凌三成不敢置信地去找钱氏对质,却遭到了钱氏的羞辱。也是这时凌三成才知道,原来表面上温柔和气的钱氏一直不满意自己这个懦弱无用,胆小怕事的丈夫,在去凌二成家帮忙做活,被凌二成逮着机会强迫了几次之后,就心甘情愿地跟他勾搭上了。
那日正好是钱氏的生日,他满怀期待地用攒了许久的钱去镇上精挑细选了一根木簪子,准备给媳妇一个惊喜,谁料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天大的打击。
凌三成不是圣人,没法对别人的嘲笑和鄙夷视若无睹,他往常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是被懦弱的性情困住了而已,可这些负面情绪一直积压在他心底,如山一般沉重。在钱氏讥讽地说“就算我给你戴了绿帽子又怎么样?你舍得离开我吗?你敢休了我吗”的时候,他心里这座山终于彻底崩塌了。
他稀罕这个女人,稀罕到了骨子里,他把自己能拿出的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可她不但不稀罕,还爬上了他的二哥的床,给他带了十几年的绿帽子。又想到那个自己疼爱了十几年,面容却半点都不像自己的儿子,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决定报复他们,报复他们所有人。
于是他利用儿子对凌铁柱的欺辱设计了这一场谋杀,试图让大家以为是儿子杀了侄子,妻子又为儿子顶罪自杀。唯恐有聪明的人看出不对劲,他还特地给自己安排了不在场证明——凌大山家就在隔壁,他喝酒喝到一半假装出去上厕所,然后翻墙回去把吃了掺有*草的晚饭,早就昏迷过去了的几个人杀了再回来,花不了多少时间,也闹不出什么动静。
这个计划虽然粗糙,可和平村很少发生这种事情,把纯朴的村人们忽悠过去并不难,凌铁柱唯一漏算的,是凌珣。
他没有想到这个侄子会毫不犹豫去报官——这年头百姓们对官兵有着本能的畏惧,轻易是不会报官的。
“你们要杀就杀吧,反正这样畜生不如地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说完这一切,凌大山嘶哑地笑了起来,他看着不远处钱氏盖着白布的尸体,红肿的眼睛里爱恨交加,“其实杀了阿玲之后我就想跟着她一起去了,可我……我没用,我下不了手……她说得对,我是没孬种,我是懦夫!她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