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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说起来,顾家前些年趁着咱们和老毛子打仗,也大大发了几笔国难财,细究下去,顾家这么多年也没少喝老百姓的血,搜刮民脂民膏,缺德的事,他们家也没少做,司令也不必介怀。”邵平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又是言道;“倒是司令,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又怎么会突然.....想起报应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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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沁儿,”谢承东微微苦笑,“再过不久,她就要生孩子了,她让我饶了顾家的人,说是为孩子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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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平闻言,便道;“二夫人心肠软,如今又有孕在身,心思自是要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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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承东颔首,过了片刻,到底是吩咐道;“你派些人,去给北阳城里的孤儿院,养老堂送些钱过去,还有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都让人妥善安置,总之,去做点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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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放心,属下明白。”邵平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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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邵平走后,谢承东抽了口烟,烟雾朦胧中,淡淡笑了笑,他明白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可是想起良沁母子,也只得这般自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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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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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晟年躺在床上,面色如土,原先壮实的身子瘦削的厉害,此时的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再无昔日丁点的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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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要去找谢承东,我要找他拼命!”顾美兰看着面前的父亲,眼瞳深处透着恨意,眼泪一行行的往下掉,先前从不知愁滋味的顾美兰,眼见家中遭逢这般巨变,再不会是从前那个骄纵肆意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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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兰.....”顾晟年声音微弱,独子的惨死对他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打击,跟顾廷亮的惨死相比,家中的那些产业,工厂,库房,巨轮,这些被充公,落入江北军手中的东西,倒是统统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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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在这。”顾美兰跪在父亲床前,竭力忍住喉中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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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兰,你听我说,”顾晟年攥住了女儿的手,嘶哑道;“谢承东心狠手辣,他此番既然对咱们顾家出手,他就决计不会轻易罢休,斩草除根的道理,谁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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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美兰听着父亲的话,便是大惊失色,她愕然的看着父亲,刚喊了一声;“爸爸”,便被顾晟年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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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妈妈年纪大了,我们是跑不动了,可是美兰,你还年轻,你带着你大嫂,你们....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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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要我们去哪?我哪都不去,我要留在家,我要陪着你们.....”顾美兰到底只有十九岁,从小被父母兄长呵护着长大,一句说没说完,便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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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眼下,就只有你了,你再不能有丁点闪失,”顾晟年眼眶温热,颤着手,在女儿的发顶上抚过,“美兰,你从小在国外长大,爸爸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船票,你和你大嫂,今夜就离开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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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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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回到美利坚,一定要向国际联盟申诉,要将咱们顾家的冤屈,告诉世人知晓。”顾晟年神情激动起来,话音刚落,便是猛烈的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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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美兰手忙脚乱的为父亲抚着胸口,顾晟年面如猪肝,涨的青紫,他咳了良久,止住咳嗽后便是不住的喘气,犹如风箱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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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咱们家,怎么就成这样了?”顾美兰看着父亲如此,只觉得心如刀绞,她扑在父亲身上,呜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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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晟年想起谢承东,只恨得银牙紧咬,再想起被江北军害死的独子,更是不由自主的老泪纵横,他吃力的伸出胳膊,搂上了女儿的肩头,赤着眼睛看着女儿的面容,最后叮嘱了一句;“美兰,听爸爸的话,等你去了国外,永远....永远都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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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顾美兰失声痛哭,有仆人上前,拉住了她的身子,顾晟年最后看了一眼女儿,示意仆人将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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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北阳!”走廊上,顾美兰绝望的呼喊声,清晰而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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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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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沁这些日子一直是卧床安胎,躺了几日,只觉浑身的骨架都是酸的,医生今天来看过,只道良沁可以稍稍下床走动,良沁听了这话,自然欣喜,七个月的身孕令她行动间十分迟缓,再无从前的灵巧,就连原先秀气的双脚也是变得肿胀,以前的绣鞋再也不能穿了,只能穿一些松软的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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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扶着良沁从床上起身,良沁小心翼翼的抚着肚子,刚欲弯腰穿鞋,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她抬头看去,见谢承东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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