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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陈让说,“一开始很生气,她觉得我在胡闹。”
“然后呢?”
“然后就同意了。”
齐欢狐疑盯着他。他低头,“她差点把我额头戳破。”
尽管将华运的事处理得很好,但他还是年纪太轻,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他没日没夜的工作,折换成一个他姑姑有能力做到的要求,骂归骂,训斥归训斥,最后还是成了。
陈让记得很清楚,他对姑姑说出这件事时,那一通劈头盖脸的骂,从出生后还是头一次。姑姑气得不轻,指着他当场就训:“你是不是觉得华运现在很了不起,觉得这份了不起有你的功劳,翅膀硬了,一点分寸都没了?!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不如想想明天的会议,想想下一个季度的战略,满脑子歪门邪道想着要坑一家小企业,你是觉得自己多有本事?!”
他一声不吭,任姑姑骂了半个小时。最后,姑姑对他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执拗无计可施,勉强答应,却还是怒不可遏:“你沉着张脸给谁看?!这件事我姑且答应你,但是我告诉你,绝对没有下一次,如果再有你自己滚到你爷爷面前去听听你爷爷怎么说!”
她是真的很生气,当时直接把文件砸到他身上,还说——
“我对你很失望,你今天就收拾东西去州城把上回的项目监督完。你既然这么闲有时间想七想八,同期报表和下季度战略书明天交给我,做不完什么要求都免谈!听清楚了就马上滚蛋,别杵在我面前,看到你就来气!”
多余的没告诉齐欢,陈让只随口概述两句。他说的云淡风轻,齐欢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姑姑,她很凶吗……”
陈让想了想,道:“不凶,只是比较严肃。”
齐欢抬指触摸他的额心,“疼不疼?”
“不疼。”
她趴在他怀里,盯着他看,眼睫轻眨。良久,她直起身,唇瓣轻轻在他额心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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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车没有开进哪个小区,而是开到一条商业街。方秋蘅的公司在三楼,规模一般,只租了一层做办公室,可以想见,她手里那些钱,不过五年时间已然缩水到什么程度。
上楼时,齐欢问:“这个时间有人吗?”
“有。”陈让道,“清点资产的人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走。”
“我们上去……”
“我姑姑朋友的人,我提前打过招呼,已经安排好了。”
如此,齐欢不再担心。
电梯不大,除了他们俩,还有陈让的助理和三个保镖,他们乘坐另一辆车,路上一直跟在他们车后。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玻璃门开着半扇,灯火明亮,不知是不是因为知晓它气数已尽的缘故,看着总觉得门里透出一股萧瑟。
踏出电梯时,陈让牵住齐欢的手。
一行人入内,债权方有人前来接待,将他们领到会客室。
“您里面请。”
领路人将门打开,敞亮室内坐着的几人齐齐转头看来。
棕红色办公桌角放着一小盆结澄黄果实的盆栽,那是金钱橘,以前齐参的办公室里,不管装潢如何变,这个永远不变。
债权方负责人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和陈让打招呼:“陈先生。”
陈让颔首示意。而他身旁的齐欢,从开门刹那,视线便停在一个人脸上。
时间留下了痕迹,曾经衣食无忧、万事不愁的美貌太太,眼角也多了皱纹。
才五年。
想必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为了生意奔波没有少吃苦头。
齐欢一直知道她妈妈很漂亮,从小到大,别人看到她,总是说:“这女娃娃长得像妈妈,真俊。”也常有齐参的朋友开玩笑,说他就是被那张脸迷昏了头。她觉得不是,但又说不出,她爸爸到底喜欢她妈妈什么。
如今那张脸开始老去,再追究这些也都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