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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许俊岭觉着眼前小他许多的翠翠,来红鱼岭不全是为了钱,好像还有其他的事,可他不想问她。
“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就行了。”翠翠说,“听说谁收金米,叫野鸡头给打了。你往后有啥事要婶帮忙的,吭个声。”
“行。”红鱼岭太小了,夜黑才叫那伙野鸡头揍了,冷天就传到翠翠耳朵了呢。许俊岭胡乱地应付了声,就融入夜色里,一心想着要找一个可心的暗娼去睡觉。走上所谓的街上才发现,小山沟毕竟是小山沟,怎么也敢称小香港呢。
歌舞厅的音乐声没有了,一家一户的路灯也熄灭了,所有的人好像都入睡了,就只有他一个人孤魂野鬼似地游荡着。本想着睡花卧柳放纵一回,结果暗娼没有找着,心里空荡荡地总觉孤独得惊慌失措。山脑上不知名的鸟叫声,十分森煞骇怕。许俊岭总觉身后有人跟着,走路的声音还很响,慌惶地回过头,却什么也没有。再走,刚迈起步,身后又响起来,停下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呸呸呸,唾沫星子淹死鬼。”他撒腿往野山歌舞厅跑去,叫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想必里面的小姐都有了主儿,民工们在回家前还要尽情地潇洒一回。后半夜的寒气像一把利刃,割得脸面鼻子生疼,脚不活动就冻得难受。想想黄金彪正搂着花小苗睡觉,他又来了精神。车接过来了,也就马上有钱了。有了钱,什么事还愁办不到。想到高兴处,他又来了精神,想吓吓里面的小姐嫖客,便捏鼻子变声音装起公安警察来。
“小李。”
“有。”
“你带一班人去房后,小心翻窗逃跑。”
“小张、小陈。”
“有。”
“你们俩守住前门,出来一个铐一个。”
安排毕,他蹑手蹑脚地扒到窗前听里面的动静……只听见一声声的穿衣声,还有撞翻痰盂的咣哨声,穿裤子系皮带的喇啦声,患了尘肺病者的喘息声,都忙乱地交织在一起。正得意间,房子灯亮了,许俊岭赶紧躲进阴影里。一声咳嗽,歌舞厅老板带了一帮打手出了门,见没有动静,老板吐了口浓痰后训斥道,“谁他妈的做梦说胡话啦。外头有啥有鬼哩。”
“我真的听到有人哩,还小李小陈地喊哩。”
“去去去。叫大家伙安心睡觉,条子来了,有大爷我顶着。”老板带着打手进去,哐啷一声关了门。
想想没处去找乐子了,许俊岭便壮着胆儿去棺材店,翻过栅栏门,钻进葛老头的门房烤着火,眼巴巴地等着天亮。葛老头三块砖头围成的火盆里,木块变成火块又化成灰烬地重复着,一铝壶酽茶在砖头上放着,水也不知换了几回,叶子已被火煮得没有了味。不管怎么说,坐到门房,就要熬到天亮。
许俊岭再次往铝壶里添水时,葛老汉打起了呼噜。红红的火块里不知怎么就看到了一种情景:粗矮,长着胸毛的黄金彪,压在白皙的花小苗身上,就仿佛压着一堆面团。二人磨云琢月地缠在一起,翻滚着、碰撞着,忙得汗浸浸的。花小苗到了兴奋处,就不停地呻唤。呻唤声刺激了黄金彪,粗矮灰黄的躯体便石夯似地打捞起来……。他们瘫软在一起,死了似地睡着了,一黑一白,又使许俊岭想起上中学时母亲给做的金银馍来。家穷烙不起白面馍,母亲就把炒面,或是红薯面用开水烫了,然后擀开白面,包了黑面扭成一个圆柱,又用手拍压成馍,放在锅里烙成所谓的金银馍。到学里,人面前许俊岭总是吃白馍,背着人就吃黑馍。
想着心思就流起口水,肠胃一阵轰鸣才觉饿得厉害。他在屋子环视一圈,一点可吃的都没找着,葛老头咳嗽着醒来了。他咳嗽着吐了一口浓痰,说他刚才做了一个怪梦,梦到一个发情的母狗,好几天都跟一个白狗在一块,快活的都锁住了。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来了一只大黄狗,扑上去就搂住了母狗。许俊岭正往下听着,他却问道,“俊岭,你说白狗上去打黄狗呢,还是眼看着黄狗快活”
“白狗咬得过黄狗”
“黄狗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