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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贞感泣拜谢道:“家父若知兄长垂念,虽在九泉,也自感激不荆””二人话语投缘,相互敬重,饮至夜深,酒席方散,留四人府中歇息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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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知县四人告辞起身而去。走时不久,又有永恩寺长老领众僧来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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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懋不在,同阴阳先生往坟上破土,近晚方回。忙乱一日,晚间打发众僧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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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又准备酒菜桌面一应所用之物,使人庄上前后搭棚,请发丧起棺人来,至晚方散,俱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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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择定时辰起棺,众宾客皆来灵前吊唁,内外亲戚都来辞灵烧纸,哭声动地。送殡丧者填街塞巷,鞭炮响时,花丧鼓乐齐鸣。先由永恩寺僧官来起棺,鼓板响,指挥抬棺人上肩,顿时满街哭声四起。世贞、世懋,着重孝跪迎棺木启动,执旌幡痛哭起身,棺木随后,大街上观看的人山人海,果然一场大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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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贞、世懋重孝扶枢,女眷乘轿子紧跟棺后。约行二里到山下,早有人打铜锣铜鼓,吹响器,迎接殡到。随后又烧冥器纸钱,痛哭一场,方才下葬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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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备置酒饭,赏些银两打发各项人役散了,又拿帖儿回谢李知县众人,俱不在话下。又在厅中安灵,桌上布置牌位,世贞、世懋在厅中伴灵宿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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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餐,俱备酒饭供奉灵位,恰似与父同吃。兄弟二人逐日谈论诗文,老夫人叫他内里去宿,只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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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世贞料理丧事,只说那严家父子害死王仔以后,畏恐世贞暗里算计害他,早派人暗地里跟踪,欲将他亲近之人尽行查获。又仍惦记那画儿,料定那画儿不在京中王府,定是私藏故里,或在至亲手中,故暗里派人查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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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世贞应酬丧事,哪边早有差人密访得他应酬交往之人,所做之事,尽禀与严嵩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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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听差人报信,哈哈笑道:“好笑这轻狂奴才,自恃名重才高,只与老夫作对,今日叫他尝到了与我作对的滋味,须知虎口之须,焉能拔得。”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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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丧礼的人多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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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人道:“满街邻里,亲朋挚友,全去吊祭,又请和尚念经,出殡之时,人山人海哩。”严嵩笑道:“这便好了,我要让天下之人,个个晓得我是惹不得的!哪个与我作对,便是王抒的下场。”又问道,“办丧之日,还有什么人与他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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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人道:“奴才在他门前扮作货郎,察得仔细。只有一偷儿,藏匿他家,只不见动静。另有太仓李知县与他交往甚密,昆山姑老爷家虽使人送信,却不见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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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都记在心,只疑虑道:“姑舅至亲,却如何不去奔丧,想其中定有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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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苏州知府在密信中道,那画儿正是他家私,果是那画儿不在王府,真本必在他的府上。我一向只逼那王抒,如何把他漏了!今日却放他不过。”严篙立刻行文苏州府衙,令将那愉儿、太仓知县并昆山顾老儿一发拿下不一日行文到苏州府,那徐知府见为干爷效劳机会到了,真个是磨拳擦掌,恨不得立刻邀功买宠,立刻派巡捕去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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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巡捕先来昆山顾府,如狼似虎,一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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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慌忙入内禀道:“老爷,大事不好了,现有苏州府衙闯入院里,想是来拿人了。”那顾琼自恃与徐知府系旧交,一向过从甚密,哪里肯信,喝道:“奴才休得胡说!想是知府老爷请我赴宴,也未可知。”慌忙整顿衣冠,出厅迎接。刚到门首,见巡捕入院赶来,慌忙赔笑道:“老夫因家事忙乱,一向不曾拜望知府大人。今差官来此,有何事相邀?请入内稍坐用茶。”那巡捕也不答话,大喝一声拿人,当啷一声,将他铐了。那顾琼此时才惊慌起来,面如黄纸,绊绊磕磕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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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尔等休得无礼,待见,见过知府大人,我自,自有话说。”那巡捕恶狠惯了,哪个听他罗咳,啪地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喝道:“老狗不服么?待爷爷先教训你。”啪得嘴角淌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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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寿儿正自读书,听得院里喧嚷,赶来看时,那领头巡捕又喝道:“休教这小狗才跑掉,一并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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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捉人时,早有几个役从闯入内室,翻箱倒柜,犄角旮旯搜了起来。惊得那内室妇人丫环惊乱嚎叫,老夫人惊恐昏厥在地。那班役从乱翻一遍,不见那《清明上河图》,便尽将私藏画儿胡乱卷了,又掠得金银珠宝私下掖入腰包。直把个顾府搅成一锅粥,方才押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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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早,徐知府升堂,那顾琼仍道将他错拿,拱手施礼道:“大人何事呼唤老朽,只恨这班奴才无礼,竟将老朽拿来。”那徐知府冷冷一笑,翻脸只不认他,拍声惊堂木喝道:“你私通犯官,暗造假画诓骗相爷,可知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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