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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蕃见是那骂姬,笑笑道:“管他那日作甚,日子只记得我,我却不记得日子。”骂姬道:“果真是你贼囚多忘性,怎么把老娘来丢了,一向不傍个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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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是被哪个妖精缠住,如胶似漆,倒冷了老娘被窝儿。”世蕃心下原本欢喜,当下也不回寝房,便在厅中寻个地界儿,弄起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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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欢娱,忽有小厮敲门唤道:“老爷有请公子,只在书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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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蕃暗自骂道:“怕是又有皇帝手诏下来,唤我去辨认。老爹也是猪般脑子,空做得天下第一大官儿,却连皇帝手诏也不辨认,只烦死人。”便对门外小厮说道:“你讲我这里有要紧事办,稍停便去。”无怪世著心烦,离不开这紧要当口,实是严嵩无能,只会一心媚上讨好,揣测帝意,官儿爬到梯顶上,却连皇帝所下手诏中言语多不可知,唯世蕃一目了然,答无不中。因此严嵩每受帝诏,必亲自询问,或遗使问世著。闲暇之时,世蕃尚不计较,值女乐之中,哪还顾什么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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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嫦娥约会,怕连玉皇大帝宴请,也定不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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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事毕,世蕃方至严嵩书房。推门望时,见严篱兀自伏案读诏。时而敲额蹙眉,时而咋舌挠腮,一副愁苦神清,仍是不辨其意。世蕃近前,也不施礼,反责其父道:“你不知道时,便等我好了,何苦费这般牛劲。”严嵩不独不见怪,反欢喜道:“你来便好了,我老眼昏花,便是字又潦草,只看不清。”世蕃接诏看时,击掌大喜,连连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只这番便有了。”严嵩诧异问道:“皇上诏旨,乃责王抒练兵战守失事之事,孩儿为何如此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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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蕃道:“爹爹可知有《清明上河图》罕世珍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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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道:“听便听说,原闻图藏宜兴徐久靖家,后来西涯李东阳重金又购去,之后又流落何处,我他曾差人多次寻问,只是不明去处。想我家尽搜天下珍奇,石刻法帖便有三百轴册,古今名画刻丝纳纱纸金绣手卷册也有三千余二百轴,也抵不得《清明上河图》一画。罕世奇珍,流落他人,乃我一生憾事,如何不想,只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空为天下第一家。”世蕃得意笑道:“如今有圣上责令王抒手诏,《清明上河图》垂手可得也。”严嵩闻言,恰似猫儿见鼠,借大年岁,竟呼地站起,忘形失态,惊喜问道:“我儿何出此言?如今那画儿,却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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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蕃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在这诏书之中。”严嵩见他卖弄,只不肯说出,如坐针毡,发急问道:“天大事情,休得戏耍,你只诀讲,那画在何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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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蕃以手弹诏,道:“便在工抒之子世贞手中。”严嵩说道:“如此可使人至王府购买,只要画儿到手,便是干金不借。”世蕃摇头道:“谈何容易?想那世贞,也称天下才干,极好诗画之人。既有宝画,怕爹爹金山银山搬去几座,他只不肯松手!且那世贞一向狂妄,与我家平日夙嫌甚重,若索人求取,他只道一声没有,也便是瞎子掌灯,白费蜡了;落个镜中的烧饼,望得见,却吃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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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闻听此言,心中烦恼不快,冷冷笑道:“便是皇上,他须给我脸面。我索求时,怕他哪个肯不给。”世蕃连连摇头道:“爹爹话虽如此说,却不是上策,孩儿略施小计,管叫他自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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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犹自不信,道:“说大话便容易,他如何肯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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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善笑道,“只在这诏书上作文章,大功可成矣。”遂这般这般,向严嵩讲出一条好计。严嵩听罢,愁容转喜,连连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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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严嵩人朝。一抬锦舆,不入大内,竟至西苑万寿宫来。你道为何不入大内?原来世宗皇帝,最是荒淫无耻,偏又迷佛信道,初时无子嗣,便招妖人陶仲文入宫修法坛,无心于朝政,只拜鬼神。嘉靖十八年,自葬章圣太后以后,即再不视朝。朝政皆由严嵩把持。偏在二十年时,又生惊变。一个真龙天子,险些被个无名奴蝉用罗带勒死!谋逆的罪首,乃是曹妃宫婢杨金,只因世宗中年,极好色淫,广置嫔妃。内有曹氏,生得妍丽异常,最承宠爱,册为端妃。世宗只要政躬有暇,必至端妃宫内,笑狎寻欢。真个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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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端妃愈是得宠,愈怕青春易逝,只想挽住落花流水。便从南方寻来一秘方。每日清晨梳头之时,身旁摆开玉屏风,令婢女轮流用舌头舔发,道是用唾液梳洗不生白发。世宗闻此妙方,亦自好奇戏乐,时时唤曹妃婢女,用舌尖津液,舔他胡须。舔得高兴时,暮地一口,便把脾女舌尖咬祝端妃侍婢杨金性情耿直,于此生厌,每每侍奉不周,屡触上忿。这日又为世宗以舌梳须,世宗口重,咬得她疼了,急缩舌时,舌尖已破,鲜血弄了世宗一嘴。世宗正自不悦,偏这日杨金英伤风,欲打喷嘘,躲避不及,只呵嚏一声,便连痰带血,喷了世宗满脸。龙颜大怒,责令将她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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