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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世贞自知中了奸人恶计,心下懊悔,如飞一般,向那郊野小店奔来。待气喘汗流赶到店内,庶见房内杂物零乱,空空落落,哪还有半个人影?世贞益发心急,将那店内店外搜遍,并不见半点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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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是急躁悔恨,晴自叹道:“如今柔玉并翠荷,想必被枪去多时。只怪我一时失察,本曾与妹妹同走,遭遇这许多恶事。空负了妹妹一番痴情!妹妹自是性烈,倘若苦苦逼婚,定是死也不从,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有何颜生于世上?也是那老狗骨头,鲜无廉耻,弄下奸计,将我骗了;想我堂堂七尺男子,竟中小人圈套,可气,可恼!世贞百感交集,正自气愤,忽听得墙角瓦缸里面,有索索声响。心下惊疑,放开看时,却见有人蹲在里面,身子在水里,头只缩着。世贞认出正是店家老儿,一把将他提出。那老儿见世贞时,浑身似筛糠,两膝发软,扑通诡在地上,连连求告道:“相公饶命!相公饶命。”世贞正急,发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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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杀才,我只问你,我家妹妹与丫环,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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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儿战战兢兢,只是辩解道:“相公老爷,不干我事,果真不干我事!你早来一步,自己便看得清楚,如今迟来一步,我说时,只伯你不信;老儿不敢扯谎,若是扯谎,便天打雷劈、嘴里生疮,也是活该。如今你来得迟了,那小姐二人,被她家仆人抢走多时了。”世贞心烦,偏他又罗嚎,急催问道:“你休罗嗦,只快些讲,小姐如何被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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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儿偏罗嗦道:“相公老爷,老儿真个不敢扯谎。扯一句谎时,到明日死了,不使绳子杠子抬我,只叫野狗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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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贞忍耐不住,喝道:“你倒是讲与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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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儿罗嗦半晌,说出一番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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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午后世贞出去之时,那店家老儿,正偷偷往洒坛里兑水。因是心下有鬼,怕人瞧见,便鬼鬼祟祟,不停张望。恰见门外两个闲汉,坐在一堆谷草上面,忽躺忽坐,直往店里偷看。老儿犯疑,连连回头,又见远处河汉口,隐隐停一顶小轿,四个轿夫模样的人,正自隐在树后悄悄说话儿,也不时偷偷向店里瞧。老儿惊惑,怕自家生事,酒也不管了,唤女儿荔枝儿来商议。荔枝儿自是灵透,也不言语,装作外面去喂鸡,嘴里咕咕唤着,甚是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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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谷坪时,恰见一轿夫赶来,只唤肚痛,要寻热水喝。荔枝似随意闲问道,“你那轿儿,抬得有人,可要住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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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夫道:“不要住店,是空轿子,只到城里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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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儿又问道:“你们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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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夫道:“只前面那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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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儿见他鬼祟蹊跷,假作不高兴道:“不住店时。哪个空把水与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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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咕咕唤着鸡儿,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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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店前,又回头看时,见那侨夫仍不去,只是偷偷张望,心下益发疑惑,便来柔玉房里说知。柔玉舔破窗纸看时,见那轿夫果是自家府中奴仆装扮,心下明自要生事。翠荷听时慌了,急寻世贞,偏又不在,对柔玉道:“小姐,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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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玉略思忖片刻,淡淡一笑,并不慌张,问翠荷道:“如今定是来抢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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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肯帮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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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儿性直,因是同柔玉混得熟了,对她甚是敬重,不待翠荷回答,抢嘴说道:“姐姐用我时尽管讲,便是打架,也敢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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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玉嗔笑道:“哪个要你打架,此时可寻得矫子并轿夫么?””荔枝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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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怕是方便,我瞧瞧就来。”去时不久,复兴冲冲跑来道:“正有送医生的轿子才回来,便喊住了,正在后门等候。”、柔玉喜道:“如此正好,因是事急,等不得哥哥国来了。”遂如此这般,俯首向翠荷叮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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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儿听得闷了,急嘴说道:“怎地只对她讲,敢怕你亲她,便把我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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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玉谢道:“妹妹已是费心,只不敢再动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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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儿不悦道:“便是诓我,我也猜得出来。敢怕是将顶空轿儿骗那些狗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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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轿儿是空的,易看出来,只伯露馅儿。”柔玉道:“便只好如此,因是事急,顾不得许多了。”荔枝儿撅起嘴儿嗔怪道:“姐姐信不过我时,我便将那轿儿退了,随你两人怎地。”说时转身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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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玉忙哄她道:“好妹妹,姐姐并非信你不过,实是不敢再动劳。”荔枝儿道:“我只老大个人了,还没坐过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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